楚修最終滿臉惱怒地接下了聖旨,最後憤憤地看了一眼趙和,用力地踩了一腳地上的包袱,抬步轉身就進了東宮。
趙和撫了撫左臂上搭著的拂塵,心中不免對著太子殿下這樣百般的推脫感到哭笑不得。
這九五之尊之位何時變得如此輕飄飄地惹人嫌了,想當初,祁元帝登位時那可謂曆經千辛萬苦,著實不易呀。
想到這,趙和倒是有些念起端華皇後了,那般的女子可惜了,於元帝有緣卻無法相守終生。
笑了笑,趙和收起所有的念想,又重新換上肅然的臉朝著禦書房而去,雖然知道此刻的皇上,不,太上皇定然不見人影,但是多年的職責卻也改不了。
趙和輕飄飄地來宣了傳位聖旨而後又輕飄飄地走了,徒留楚修一人在東宮內氣憤地提劍看著滿園的樹枝。
“太子殿下。”清冷的聲音從楚修的身後響起。
楚修頓下了手中的動作,隨即很快就轉身,提著手中的劍,朝著身後那一身黑色勁裝的琉影刺去。
後者則是腳下生風,不動聲色地躲避著楚修手中的劍,環抱胸口的臂並未張開,而手中的劍亦是未曾拔出,憑借著頂流的輕功和急速的身法閃躲著。
許久許久,滿頭大汗的楚修惱怒地丟下手中的劍,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氣著,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地從光潔的額際滑落。
忽得楚修的眼前出現了一方折疊成四方的錦帕,潔白的錦帕上方繡著一朵怒放的臘梅,襯著雪白的布料顯得爭豔無比。
順著那隻白皙修長的手往上望去,撞見一雙清冷無波的眸子,不明,感覺到胸口的撞 擊陡然加速,撲通撲通的。
一個未接,一個未收,就這麼僵持著,卻莫名地縈繞著一種溫馨的氣息。
最後的最後在那雙依舊清冷無波的眼眸中還是楚修麵色不自然地接過了錦帕,擦拭了一下額際的汗水,迎麵撲來的一股冷冽如主人般清香,令人有些沉淪。
意識到自己現下淩亂的心態,楚修咽了咽口水,本想將擦好的錦帕還於琉影,卻發現後者早已退在自己三步開外,麵色冷漠,眼神放空,絲毫沒有方才遞錦帕的一絲絲溫和。
頓時有些氣急,楚修心率不定地攥緊手中的錦帕,扭頭就走,頗為惱怒之態。
大約半月後,經曆過一係列的整頓和接手,禪位大典終是完成。
大楚建始十四年六月初,始帝禪位於皇太子修,時年一十有四,太子修繼位,改年號安康,號安帝,任命原戶部侍郎嚴寒之為右相,並輔佐新帝共治天下。
在楚修不情不願脫下太子服,換上明黃色的龍袍第一次登上金鑾殿上的龍椅時,看著大殿之下三呼萬歲的眾臣,一瞬間,楚修的心情是複雜的難以言喻。
而另一邊,某條不甚寬敞的官道上,一輛品質上佳卻並不奢華的馬車徐徐地前行著。
而馬車內卻傳來了不滿地咆哮聲:“楚戰!你怎麼會在這裏!”
“顏兒,朕好歹是你父皇,你怎可直呼朕的名諱。”
車廂內,楚戰一襲墨紫色的錦袍,已過不惑之年卻占著一副好麵容仍是帶著幾絲風 流倜儻之態,手裏端著一杯茶杯,挑了挑好看的眉稍,望著已然有些奔潰的楚汐顏,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已經不是皇帝了!”楚汐顏撇了一眼如今兩袖清風的楚戰,莫名地為那個在楚都皇宮被迫繼位的楚修感到悲哀。
“朕還是太上皇呢,況且朕的江山,自然要朕自己遊覽,不勞你費心,是吧,淺白。”楚戰眨了眨,看著坐在楚汐顏一側,手裏環抱著蘇憶秦的蘇淺白滿不在乎地說道。
“所以,你一定要纏著我們了?!”楚汐顏眯起好看的眉眼,一字一句地吐出話語。
接收到這樣不善的目光的楚戰絲毫不在意地欺身上前,接過蘇淺白懷中的蘇憶秦,十分認真地反問著:“朕的小憶秦還在這呢,怎麼可以離開呢?”
“你!”楚汐顏惱怒地看著一旁悠閑地讓人咬牙切齒的楚戰,氣得有些心率不定。
好不容易擺脫楚都,可卻擺脫不了眼前這位,這般打擾自己和蘇淺白的遊覽之旅,楚汐顏氣煞地直瞪著那位絲毫不在意的大主子!
而後者則是隻顧著逗弄自己懷裏的小憶秦,一點都不在意身旁已然要氣炸了的楚汐顏。
看著這樣的楚汐顏和楚戰,蘇淺白輕輕地勾了勾唇角,發自內心的輕笑著。
似乎有些期待之後的旅途,這樣玩鬧的日子也是令人傾羨的。
不必坐擁江山,不必操心太多的事,隻需兩人一車,外加一位不請自來的父皇,即可快意江湖,人生亦可活得如此瀟灑輕鬆。
不論楚汐顏如何惱怒,馬車依舊是在官道上徐徐前行,兩側的風景遠遠離去,而身後的一切也將不去在意,至於未來會通往何方,僅看車輪滾滾之後所到之處是何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