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坐在馬背上,看著前方,牽著馬韁的身影,即便腳步有些虛浮,然而他的背脊卻仍是挺得筆直,麵對這樣子的逐風,元熙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無地挫敗感和悲傷感。
為什麼連逐風都害怕疏遠著自己,她不希望這樣,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自己呢?她真的好累啊,真的好累。
腦中閃過記事以來一幕幕的畫麵,沒有任何的溫馨,沒有任何的疼愛,有的隻是不斷地勾心鬥角,和不斷地被迫。
元熙仰著頭,瞪大了眼,努力地抑製著眼角逐漸彙聚而成的淚滴。
不知道為何,此刻的元熙無法像往常一般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感覺心口溢出的的悲傷就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宣泄而出,如何也止不住。
許是仰頭過久的緣故,元熙此刻的腦中忽然眩暈一片,眼前一黑,削瘦的身軀眼看就要從馬背上掉落了下去,隻是在下一秒,卻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雖然這個懷抱帶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但是卻異常的溫暖,一股暖意暖進了元熙的心口。
元熙睜開眼,抬眸看著逐風,那張蒼白的俊顏上帶著的是元熙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柔和的視線,那張略薄的唇瓣輕啟,聲線也是元熙從未聽過的溫和疼惜。
“睡吧。”聽著這樣略帶點催眠的聲音,現在的元熙第一次不願意去深思過多,隻想逃避著這一切地閉上雙眼,身後隔著薄薄的衣裳,依著一陣滾燙,最終在馬兒的輕輕地顛簸中沉沉地睡去了。
另一邊。
蘇淺白和祁雲初也各自騎著馬在長長的官道上行走著,從身後看去,是兩道墨色的黑影在光的折射下拉長了身形。
“踏雪。”蘇淺白挑眉看著身旁慵懶地坐在那匹通體雪白的白色駿馬上的祁雲初,突然開口問道。
“嗯~”不似蘇淺白挺直背脊,拉著馬韁,一絲不苟的姿態,祁雲初是相當的懶散,雙手枕在腦後,歪著腦袋,一張絕美的臉上帶著很是欠扁的笑容,“真是匹千裏良駒啊,果然為了某人是可以不惜代價啊。”
祁雲初伸出手,摸了摸身座下的這匹駿馬的鬃毛,眼眸中帶著讚揚,“踏雪,據說這是當年安陽公主殿下少時帶兵擊退蠻夷時收獲的戰利品,這可是難得的汗血寶馬啊。”
蘇淺白聽著祁雲初的話,沒有多語,隻是眸光的溫柔卻無法忽視,汐兒,這是怕元熙暗算自己吧,所以特意派祁雲初騎上踏雪,來相助自己。
“不過,我說,蘇公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都不告訴我這元二皇子原是個烏紗罩嬋娟。”說到這裏,祁雲初斜睨著眼眸,想起剛才掌心中的柔軟的觸感,自己又不是男子,自然知道這樣的觸感是什麼。
想當初匿名雲初之際,不也是以男子之身示人,即便有裹布纏胸,但是女子始終是女子,斷不會有男子結實的胸口。
自己女扮男裝入朝當官,也隻是好玩,可是這元熙,可不是尋常之人,一國堂堂的皇子,竟是個女兒身,說出去也是貽笑大方之事。更何況,元熙還不是一般的皇子,他可是元國上下都仰慕的溫潤如玉的二皇子殿下。
若是這樣的身份被揭穿,那元國豈不是天下大亂,再加上那個一直視元熙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元太子,定然會第一個跳出來指責元熙欺君之罪,到時再安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罪名,不砍了元熙也至少讓元熙失了勢,那樣這元二皇子辛苦多年建立起來堪與元太子相抗衡的實力也就成了一場空。
隻是麵對這樣好的底牌,蘇淺白卻不用,而且通過一來二去的話語去堵塞元熙,這意欲何為呢?
“因為沒有必要。”蘇淺白手持馬韁,眸光直視著前方,俊美邪魅的臉上帶著沉思,“元熙非豎子,若是通過威逼必定令其記於心口,待事成,登位,韜光養晦之後,那大楚必危矣。”
聽完蘇淺白的話,祁雲初玩世不恭的臉上也漸漸地凝重起來,想起剛才元熙張弛有度、動心忍性的姿態,也不乏高看了幾分,對於蘇淺白的分析倒也是想透了些。
元熙此人,雖然堪忍,但是卻也不是個會吃悶虧的人,若是蘇淺白一來便接了她的底牌,以此威逼她與之合作,或許會成,但是卻也是會被元熙記在心底,埋下隱患,日後危機大楚。
所以蘇淺白藏了這張底牌,不以此威脅,麵對元熙的挑釁和威逼不為所動,也告訴著元熙無用,而後通過自己的手段和展示了大楚的能力,震懾元熙,然後再以當日承諾圍堵元熙,最後再以醫治宮寒之症和元煦密件示好,讓元熙心驚之下又感恩,最終完成真正的一場收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