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相爺的特別體貼關愛,蘇蝶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她們身上也是衣衫單薄,不過蘇容猜,她爹多半就沒有囑咐過她們加件衣衫之類的話。慕容瑞大約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頗感興趣的多看了蘇容兩眼。蘇相爺這時也反應過來,對慕容瑞賠笑道:“讓王爺見笑了,老臣這幾個子女中,屬四女蘇容的身子骨最弱,少不得多多囑咐一些。”
慕容瑞了然的點點頭:“確實弱了些。”
這句話初聽的時候到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不過回味兩三回,蘇容便覺得不對勁了。再聯想到下午在迎春園裏,她故意倒進他懷裏時,他攬在自己腰肢上的手……蘇容猛的抬起頭,果然發現他正淺笑著看自己。然後,蘇容做了一個事後連她自己都茫然了很久的動作:狠狠瞪了他一眼。
頂風作案,這不是蘇容的性格,大部分時候,她習慣於扮豬吃老虎。
可是要怎麼解釋剛才的行為呢?難道要重演一遍穿越小說裏雷到不能再雷的劇情,什麼不經意間一見鍾情呀,然後不由自主把他當成心裏話的傾述對象呀,再然後就愛得死去活來,最後讓他把王妃休了,改娶她?
才怪!蘇容向佛祖發誓:這個男人雖然有身份、有地位、有房子兼有穩定收入,但也還沒達到讓她甘心情願為他當雷劇女主角的地步。
‘咕咚’,蘇容灌下一盅酒,一抬頭,剛剛被瞪過一眼的慕容瑞還在發愣。
這孩子,不會從小到大沒被人瞪過吧?
事實上,蘇容還真蒙對了。慕容瑞身份何等尊貴?在母憑子貴的後宮裏,即便是皇子皇女的生母,也比不上她們的子女地們尊崇,畢竟這些龍裔身上真真切切流著皇帝的血脈。當然,被稱為‘國母’的皇後是個例外。
蘇相爺帶頭敬了幾輪酒之後,已有些微醉,便起身道:“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臣自歎年老矣,就此告退,也好讓你們年輕人痛快暢飲。”說罷,便籠袖出去了。
天晚了許多,也冷了許多,蘇相爺出廳的時候一開門,涼嗖嗖的夜風透過屏風直竄上蘇容的背脊,不自禁微微顫了一下。
“四小姐過來這裏坐吧,離門遠些,也暖和些。”
卻沒料到慕容瑞是如此細心的一個人,竟然這樣也被他察覺到了。身邊‘嘩啦啦’一陣碎響,蘇怡的象牙著不知何故掉到地上,滾出去老遠。蘇容側頭看她,見她呆呆的坐在那裏,頭微低,眼睛裏似乎有淚在打轉。
蘇容怔了怔,雖然平日裏與蘇怡的關係不是太好,但看慣了張牙舞爪的蘇怡,冷不防換成這副小女兒樣,還真是有些心裏不舒服。難道是她良心未泯麼?
罷了罷了。蘇容暗歎一口氣,站起身,假裝不小心的打翻麵前的湯碗,一小碗油膩膩的豬腳湯一滴沒有浪費,全數喂了她最喜歡的這身粉裙。
“唉呀!”蘇容輕輕叫了一聲,趕緊拿帕子去揩,可惜晚了,這裙子質量實在太好,裏麵一層是純綿的,吸水效果沒得說,一眨眼,連油花都粘在了裙子上。
蘇怡掉筷子,已經讓旁邊伺候的丫頭們忙了一回,這下蘇容又弄灑了湯盞,丫頭們又是緊跑慢顛的來回忙活。
“行了,你們都別忙了。”蘇容卻叫住她們,然後向慕容瑞和李悸、杜青城福了福身:“王爺、世子爺、杜公子,請恕蘇容不能坐陪了。”
蘇啟五兄妹全是知道內情的人,見蘇容這樣說,明顯的露出不解的神色,仿佛見鬼了一樣。李悸與杜青城到沒說什麼,慕容瑞看了一眼低頭的蘇怡,道:“四小姐且去吧。叫丫頭們尋件披風係上,夜裏風冷,別因為穿著濕衣衫著涼了。”
有丫頭依言取了披風為蘇容係上,她方才拜別眾人,出廳門的時候,見六兒正在外麵守著,夏暖則還沒有回來。大約沒想到她會這麼快便出來吧。
六兒顯然也有些不解:“小姐這便吃完了?”蘇容笑道:“沒有,這裏人多,推杯換盞的,我看著鬧騰,便先回了。六兒,你跑趟廚房,叫王嫂子另做些吃食送到我房裏去。”
六兒答應一聲,便小跑著往廚房去,可跑了沒幾步,又退回來了,仿佛是不放心的問:“小姐你一個人回去,成嗎?”
蘇容一瞪眼:“我又不是沒有腳,怎麼就不成了?你快去廚房,呆會兒我回了房裏,若還沒擺上飯,看我怎麼叫夏暖收拾你。”
六兒拿不準蘇容的脾氣,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嚇得一溜煙兒便沒影了。蘇容一個人慢悠悠的往回走。回廊下每隔幾步遠,便掛著一盞燈籠,雖然照亮的地方有限,到也不影響走路,隻是轉進園子裏後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