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回雲水間,培風曉蝴蝶。天涯在哪?很遠!就像塵霜劍一樣,神秘遙遠,沒有人知道天涯的盡頭是山還是海,也不會有人知道仙人撫頂結發長生的奧妙。行走江湖總是會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然而沒人的地方就沒有江湖?玄塵山劍閣就是一個極度神秘遙遠的地方,它在江湖,卻又不在江湖。有人說,它就是天涯,是仙人開辟的遠離江湖的仙境,也有人說,它就是江湖,平凡的江湖。
隻是傳說永遠都是傳說,隻能存在傳說之內,對於很多人而言,玄塵山劍閣並不神秘遙遠,反而很近,觸手可及,至少對於顏淩一而言是如此。
劍閣新任閣主林翊川已經消失於江湖三年,南疆仙門倒是在這三年裏隱密崛起,隨之而起的位於更南端的聖地南聖宗逐漸浮水於江湖。龍古雲都對於江湖規律的傳言似乎即將應驗,好似隻是少了一個契機。
風沙很大,手中的馬奶酒中也參和了一些細沙,顏淩一並不在意這些沙,反倒沒有沙的馬奶酒不像馬奶酒,在他眼中那些隻能算是帶著酒味的水。他還是更加願意和行走的商人換取這些酒,各種酒。依稀記得這一壺最後的馬奶酒還是前幾天碰到一個商隊換取的,如今也剩不下多少可以讓他喝個痛快。
倒下一些在手中,分給停駐在身旁的馬,他牽著的這匹馬走的也有些疲憊,在荒漠中行走一個月的時間,任何人都會感到厭倦,隻是她從來不表露出來罷了。兩人一馬,馬上的少女已經趴在馬身上睡著,微微顫抖的睫毛和輕皺的眉頭在她秀麗的臉頰上帶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憂愁,顏淩一微微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顏小魚並沒有睡得安穩,在她的夢裏又是一個並不美好的世界。
他輕輕拍了拍顏小魚的後背,真氣順著手掌湧進顏小魚的體內,幫助她舒緩經脈真氣。
“最近複發的次數越來越多,經脈已經混亂成這番模樣。”他一陣黯淡,心裏越發難受,這段時間用真氣疏導顏小魚的經脈已經難以舒緩她的病痛,越來越多的真氣湧進她的體內,卻依舊不見顏小魚有絲毫的好轉。
“難道《禪陽道經》已經無法再壓製小魚的病?”顏淩一有些焦慮,如果真有一天,他的真氣沒有辦法壓製寒氣,顏小魚的痛苦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不想再一次失去這個最親的人,連想都不願意想。隻是這些年依舊未曾見到希望,縱然顏淩一有著絕世武學,依舊不覺得有多大用處,他想要的隻是眼前的小妹安定,遠方的親人平淡。
風沙漸漸變小,沙漠的天氣就是如此飄忽不定。顏淩一苦笑一聲,若不是從奇異穀傳來消息,他也不會將希望放在這等鬼地方,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不過想來也隻有這等地方才會長出那個女人胡說八道的東西,畢竟是奇花異草,連奇異穀都沒有的東西這裏是否存在,顏淩一也不敢肯定,他隻是相信那個人,像雲一樣優雅的男人。
“哥。”顏小魚已經醒來,在馬背上用手揉搓著眼睛,這一覺睡得有些累,至於到底睡了多久她也不知道,隻知道一覺醒來眼前已是一片黃沙,風沙在眼角劃過的感覺帶著生冷和刺澀。
顏淩一舒展微皺的眉頭,溫潤如玉的臉龐上扯出一絲微微的笑容,他的笑很溫和,讓人感覺如沐春風,林翊川常說他最強的招式就是他的笑容。如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緊鎖的眉頭占據了臉龐的大半,也隻有在麵對顏小魚之時,他才會在任何時候都掛上招牌的笑顏。
“小魚,你可以再多休息一番,距離前方的客棧還有幾裏行程。”
顏小魚伸了個懶腰:“不了,感覺睡了很久,都睡累了,想下來走走。”她翻身下馬,走到顏淩一身後,纖細的手抓住顏淩一的衣角,嬌俏地笑道:“哥,你在前麵走著,我牽著你的衣角,這樣就不會走丟了。”
顏淩一搖頭一笑,敲了下她的腦袋:“你呀!還是這麼不安分,一刻都坐不住,若不是前幾日太累了,恐怕連行路上這一覺都不會睡。”
顏小魚認真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能夠自己下來走路,總不能一輩子都讓哥哥牽著馬兒帶著我走吧!”說完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
路很遠,在漫天的黃沙中看到的隻有黃沙。
今天的客棧內行人比以往多,荒漠客棧的夥計嚴刀兒也樂得如此,難得掌櫃的許諾入夜後把窖藏的好酒拿出來給大夥分了喝,他們自然也就賣力了不少。在這個荒漠客棧待了三年,任誰也不會覺得有多少樂趣,每天起床見到的是黃沙,睡覺前見到的還是黃沙,整個人都快要變成荒漠裏的沙子。
“小二,來一壺酒三兩牛肉。”拿刀的人順著座椅落座,手上提著的刀也順道放在桌子左邊,刀柄對著自己。他衝著另外二人說道:“今年這裏的天氣詭異,往常的這個時候哪會有這等景象,要熱不熱要冷不冷的。”他有意地將頭伸向右手邊的人,笑道:“燕兒,你說這裏會不會下雪?”
那喚作燕兒的人一身黑衣,頭上戴著個草帽,垂下的黑紗擋住了她大半的臉。見得刀客扯過頭來,下意識的將身子向後仰了仰,透過麵紗裏若隱若現的臉龐可以看到她皺起的眉頭,也不回答他的話,從懷中拿出一雙筷子和一隻酒杯。
刀客尷尬一笑,向著嚴刀兒喊道:“小二,來最烈的酒。”
嚴刀兒抱著一壇酒過來,悻悻賠笑道:“俠士見諒俠士見諒,今兒個這客棧裏的客人著實比往常多,跑堂夥計也隻有小的和另外一個,有些忙不過來,還望俠士勿怪罪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