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雪夜血涼(1 / 2)

唐昌德九年冬,一場瑞雪在小年夜恣肆飛灑,似是要將九州大地盡染純白。

大唐與渤海國交界處滴水成冰、十分寒冷,幾處冰霜高掛鬆樹枝頭。當地人管這叫霧凇,原本是要等到來年春暖悄悄融化的,然而一隊突然出現的騎兵疾馳而過,馬蹄震動過早地將枝頭霜雪震落,淒然躺在密密麻麻的蹄印裏。

這一隊騎兵全部穿著皂衣玄甲,坐騎也是全副武裝的戰馬。

了解唐軍裝配的人看上一眼就會知道,這支隊伍正是當年太宗所建,所向披靡、鼎鼎有名的玄甲軍。

隻是,近幾十年來逐漸沒落幾乎被人淡忘的玄甲軍,怎麼會出現在如此偏遠清冷的地方?

均勻有力的蹄聲一路往東北方向移去,隱隱指明這一夜注定不會太平的目的地。

唐與渤海國界線間有處水草豐茂的小平原,平原上矗立著一座孤城,灰磚黃瓦,高牆聳立,東西兩麵城門各用朱漆寫著兩個大字。

涼城。

這夜的涼城熱鬧非凡。

城主白秋痕夫人邵氏前幾天剛剛生產,白秋痕年近中年再得一子,骨子裏那份欣喜沸騰不已,特地在小年夜這天張羅了幾桌好飯好菜,叫上四位城公及夫人,還有一些居住在涼城的百姓齊聚慶賀。

“邵夫人一病八年,這八年裏城主就指著遠岸那孩子解悶,可把咱們家小遠岸給折騰壞了。如今多個孩子能讓城主分分心,我看最高興的非小遠岸莫屬!”城公舒行浪舉起酒杯笑道。

白秋痕臉上泛著醉意,啞然失笑:“怎麼?欺負兒子的隻有我嗎?你看雲逸家的少廷、楚嶽家的蕭丫頭,才三四歲光景,哪個少挨打罵了?以後涼城是要托付給他們的,不鍛煉能行嗎?倒是你這鰥夫,都快把他們給慣壞了。”

“城主可別聽浪哥抱怨,他恨不得把這幾個孩子都當成自己的呢!”城公楚嶽之妻懷抱幼·女,柔柔目光望向門口一起玩鬧的三個孩子。

白秋痕之子白遠岸剛滿八歲,年紀不大卻已有老成模樣,照顧四歲的雲少廷和楚蕭蕭十分妥當,兩個小些的孩子也很黏他。

“怪了,大好日子有酒有肉,怎麼不見無門?”雲逸四處張望一番,忽地一拍額頭,“瞧我這爛記性!今晚大概是他最忙的時候,肯定又揪著那幾個喜歡偷懶的東西劈頭蓋臉臭罵呢。罷了,不等他,咱們繼續喝!”

酒過三巡,一眾人酣暢淋漓,各顯醉態。正熱熱乎乎談笑風生時,一個涼城屬下忽然闖入,跌跌撞撞撲倒在地上,背後一支白羽箭箭尾顫動不止。

白秋痕陡然起身,麵色鐵青:“怎麼回事?!”

受傷屬下氣若遊絲:“玄、是玄甲軍……攻進城了……”

聽到玄甲軍三字,在座所有人臉色大變,楚嶽和雲逸對視一眼,翻身躍到桌外。

“城主,我們去看看情況。”

“等等。”白秋痕一揚手,劍眉皺起,懷疑之意赫然,“鍾無門呢?他是負責城門守衛的人,真是玄甲軍攻入,怎麼他沒來通報?”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說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倒是奄奄一息的下屬用盡餘力,發出一聲憤怒冷笑:“城主看錯了人……玄甲軍,就是……就是鍾、鍾城公放進來的啊!”

白秋痕身子一震,如同遭到五雷轟頂。

說話間,外麵已然傳來隱隱喊殺聲,楚嶽向年紀最小的城公舒行浪使了個眼色,低道:“行浪,你帶幾位夫人和孩子們到安全地方,務必照顧好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