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梳妝,學問可大著呢。”
衣著華麗的婦人,手拿著一根玉簪,一邊端詳著,一邊對坐在身前的少女講解著:
“一般來說,是要看當日穿哪種款式花色的衣裳來琢磨著梳哪種發髻,戴哪些飾物,不能亂用的。朝服禮服這些盛裝,發式飾物這些都有定製,是逾越不得,但常時的打扮就要多花些心思。若是紫緋色為重的衣裙便當梳雲髻,發飾以金銀絲繞製的雅重樣式為好;若是雪青色為重的當梳驚鵠、望仙髻,發飾以白玉製的簪子絨花為上;若是桃蜜色為重的,當梳半翻髻、烏蠻髻,發飾以顏色亮麗些的發鈿釵子為好。”
“那日常穿的衣物可有講究?”
少女仔細打量著鏡中那明眸皓齒、端莊秀麗的身影,柔聲問道。
“當然有講究。”
婦人展顏一笑,將手中的玉簪插入少女發髻,
“除那些正式場合需穿的定製禮服,時令不同,天氣不同,所穿衣物的顏色、款式、質地也都不同。”
婦人伸手拉起少女,左右瞧了瞧,滿意的點點頭,
“比如說你這一身春裝,因是春日,不同嚴冬,故此質地選擇較輕薄的粉紅碎花薄紗裙,顏色也是鮮亮的粉色,上麵紋樣墨蝶、桃花正合時宜。發髻為單刀半翻髻,飾以絹花、發鈿,再加二根玉簪,正顯得嫻雅素淨,卻又不失俏麗可人,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好人家的女子,可遇不可求!”
“娘!你怎麼又來取笑我了!”少女兩頰飛起一抹紅暈,“女兒寧願一輩子不嫁人,就侍奉在您麵前!”
“這可不成,女兒大了,終歸是要嫁人的。娘這一生沒別的心願,就盼著你和忻哥能雙雙覓得知心人,平平安安過一生。”
婦人拉著少女的手歎息著,眼中滿是笑意。
“娘!”少女倚偎在婦人身邊,不依不饒的撒著嬌。
母女二人正笑鬧著,門外有下人來報。
“夫人,小姐,少爺已在前廳,使人來報,車馬已備好,請小姐即刻起行,以免錯過時辰。”
“嗯,知道了。去告訴少爺,說我們馬上就來。”婦人起身,又打量一遍,拿起一件披風披到少女肩上,“如今雖說已是春天,可天氣畢竟還冷,你與忻哥去踏青,還是再加件披風的好。”一麵又念叨著,不知忻哥安排的怎樣了,車馬可曾齊備?點心、食盒、香爐等都帶了沒?隨行小廝、丫頭是否可靠?春寒料峭,可有備用衣物禦寒?
少女笑道:“娘,女兒雖少出門,但哥哥可是經常在外麵廝混,一應事物必是安排妥當,您就放心吧。再說女兒不過是去城外踏青,午後即回,您不必擔心。”
“話雖如此,可自己的孩兒出門,作父母的那有放心的時候。”婦人眉心稍寬,不過仍是親自將少女送到前廳,察看過一應事物,殷殷叮囑後才下令放行。
車馬轔轔,一眾人等終於起行了,身著水藍色裯布長袍的清俊少年公子陪伴在青壁香車旁,車前後一叢丫環仆役隨行,引來路人側目,不知是哪家公子攜美同遊了。
“凝心,我可真羨慕你,每次你出門,我必會被娘提著耳朵念叨了一遍又一遍,要怎樣怎樣、如何如何,千萬要照顧好妹妹,但是我出門,可從來沒被娘關心過一句……”少年公子皺著眉,故作可憐的歎道,“每次都這樣,我都想問了,娘啊!難道我不是您親生的嗎?為什麼要這樣差別對待啊!”
“撲哧”本來端端正正坐在馬車裏的少女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樂得都快眯了起來,如一隻正舒服的打著呼嚕的貓兒般彎出一個漂亮的弧線。
“讓開讓開!前麵的讓讓!”
正談笑間,身後一片暄嘩,少女不禁從車窗探出頭來,正見後麵一輛馬車直直衝了過來,那駕車的是個十四五歲錦衣少年,正使勁拉著僵繩,想拉住受驚的馬。可那馬兒豈是輕易便能安撫下來的,傾刻間便撞了上來。丫環仆役一哄而散,隻留下那輛青壁香車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