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謂我(2 / 2)

荒原離離草,歲歲長枯榮;謂我心何憂,王孫故舊友;今昔過殘垣,憶往事長歎;曾食熊掌膩,現珍咽白粥;謂我心何求,謂願國不逅。

唯願國不逅——隻因這一句,終將讓鳳尤下定了決心,一劍殺了吳子越。至今,鳳尤都不願意回想,到底是如何真有那個狠心殺了吳子越的。“所以,他終究是因為虛名而死嗎?”一塵問道。

鳳尤嗯了一聲:“當日終是我被他們愚弄,天下亡不亡、怎麼可能會跟子越有關呢?還不是他們的借口。

春風不識路,叢生黍稷、寂寥漁樵耕。隴間低吟離歌,透過青田隴,仿佛嗅到故土芬芳如故。謂我此身在何處?曾經的飛閣流丹、紙醉金迷中都錯付。

“一腔熱血今與何人說?”路過巍巍的前朝遺都,入眼則是斑駁雕欄透過哀傷、聽憫農在隴間頌四時歌,看野火燒盡了秋色。一襲風凜然吹,鏽劍在尋得燼,慟然無聲泣擊築悲歌,錚錚鐵騎曾響徹山河

鳳尤陷入了深思,仿佛因歌觸情。“是我害了他、本來他可以在故土有他安逸的人生,卻被我破壞了。”他帶著一塵來到了吳子越的墓前祭奠。

“世上,又少一知音矣。”一塵替鳳尤燃起一柱清香,問道:“接下來,有打算去哪裏嗎?”青鈺臨走時,還是跟一塵說了實話:在她的夢聽裏,珞珞已經徹底消失了,但是他還是執意要尋找。

“你呢?如果無地可去、不如隨我去子越的故土、說不定能遂心願。”鳳尤隻是想邀請一個作伴之人,卻想不到以後竟是奇緣。一塵答應了,索性他也漫無目的。

最後二人在吳子越的墳前三作揖,然後離開。鳳尤卻想到了很多往事——

那時候,塞北雪真大。他因為不熟悉環境迷了路,頂風而行在狂風暴雪裏。視線已經失去效果。是他的阮琴聲,讓他有了方向、不至於被埋在雪裏,凍死無人知。那時,吳子越問他:你為何來這裏?

他的回答是:謂我無所求,隻因迷途。那時候的吳子越還有些少年的稚氣,自稱孤身一人、隱晦年歲。他便不計較,那時候父王不喜他,幾個哥哥又爭的厲害,所以他自請遠離。

還好有吳子越陪他在廣闊天地裏並轡疾馳,放鷹逐鹿、或者從唯一的綠洲,沒有被石地化的山崖瀑布跳下,一頭紮進深水潭裏。像自由的魚兒或者飛鳥,看天藍雲白霞光似錦。

你若走,我也想跟著你。吳子越說,而那時,他的父王已死,王位反而讓他漁翁得利。回南楚那天,吳子越請求同情;他同意了,也把他帶去了悲劇裏。

“青草明年春,離亭燕不等、隻消烈酒醉得深,宮宇覆上苔痕,王孫做庶人——”隴上田間陌,有稚童的歌聲久久回蕩,驚醒了深陷回憶的他。一塵與鳳尤也踏上了繼續遊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