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寺外的一處茶肆中,坐著一個麵容極其豔麗的女子,一抹湖藍身影特別亮眼。
她對麵坐著的卻是個衣衫破舊的書生。
“我們就在這等著,姬水兒應該很快就出現了”伶仃叫了一壺茶緩緩說道,喝了一口歎道“今天的太陽真夠曬的,都要成魚幹了”。
長風神色複雜看著她,沒有說話更是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對於姬水兒他並沒有非見不可的理由,縱然有婚約在身,可現在婚約都毀了。他不明白自己都不在意的事,為什麼伶仃姑娘卻如此執著。
“想什麼呢”伶仃把茶杯一置,發出“嘚”的一聲響,抬眼看著長風,眼中有探究。
“伶仃姑娘???”長風剛想問個究竟。
卻見人群開始騷動,還未等他說完,就被伶仃一把拉起“哈哈,終於來了,我們也去瞧瞧”。
不遠處一輛步輦被人層層圍住,有姬府的傭人,有寺裏出來迎接的和尚,還有看熱鬧的人們。
眾人擁護中有一個穿鵝黃衣服的姑娘,那人神色不耐,皺眉看著這一群亂七八糟的人,似乎拒人於千裏之外。
她長的固然不錯,卻也是頗有姿色,更沒到驚為天人的地步,伶仃覺得就是自己現在也不比她差。
果然傳言不能信。
她撇撇嘴對長風道“看來姬水兒也沒多好看,相由心生,你看她那個樣子肯定是個刁蠻任性的主,難以伺候”。
長風看著她,沉重的搖搖頭。
“你搖什麼頭,我可沒亂說,不信,你以後等著瞧”。
伶仃說的沒錯,不過有一處卻說錯了,那個黃衣女子的確比她還要刁蠻任性,卻不是姬水兒,而是她的堂妹。
玉芙蓉。
遙歌城裏最出眾的有兩位美人,一個是鳳笙,被一群自賦風流的才子譽為天下第一大美人,嫁給了當今天子。
還有一個便是姬水兒,天下第一小美人,還未出閣。
前幾年,風月之氣盛行,寒水寺還會更熱鬧點。
兩人隨著人群移動,都有些迫不由己。
那些擋在他們麵前的人群讓伶仃頭疼,她不耐的吹了一口氣,頓時狂風大作。
這風也來得奇怪,飛沙走石的把入群都吹散了,連步輦也被迫停下,伶仃趁機拉著長風想要退出人群。
長風隻覺得身形一晃,四周的景色飛快的在眼前掠過,卻隻有一雙眼睛深深的留了下來,過目兒而不能忘
路過步輦時,這陣狂風吹開了厚重的簾子,他看到那雙眼睛,那是一雙還未看清心卻已在悸動的眼睛,他甚至能夠感受到來自心髒的那種鮮活的,急促的跳動。
清晰到發顫。
一四絲方帕從步輦內飛出來,盈盈的,輕飄飄的,在空中打了個轉才緩緩落至長風眼前,光暈流轉,他不由伸手去接。
觸及到那一方柔軟,嘈鬧聲沒有了,就連狂風也好像也停止了,好安靜。
青青子衿,幽幽我心。縱我不在,子寧不嗣音。
帕子上鏽了一首詩文,字字纏綿有如春藤般繞到了長風心裏,還有那對相互追逐的蝴蝶也似乎飛進了他心中。
他抬頭,皓如白玉手指剛好揭開了簾子。
一個往裏望,一個像外瞧,目光交織,情意綿綿。
誰都覺得羞澀難掩,誰都不願移開看見。
一個思春的少女,一個呆愣的書生,就在此時瞧對了眼。
長風隻看到她醉紅的雙頰,卻不知自己的臉也已經紅透。
狂風停止,步輦已經遠去,他卻還緊緊抓著那絲方帕久久沒有回神,如同被攪亂了一池春水,平靜的表麵下暗流洶湧。
伶仃站在一旁,將長風的一切盡收眼底,目光更為冷漠。
眼前有人影靠近,長發終於收回神緒,他把方帕往懷裏一塞,偏頭道“伶仃姑娘???”
卻愕然止住了話。
伶仃正盯著他看,那種冰涼,透著瑟骨寒意的目光讓他背後發麻,像是在看一個仇人,怨恨,憤怒。
長風如墜冰窟,就連剛才染了桃花色的氣息也在瞬間消之殆盡。
伶仃木著臉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長風搖搖頭,沒有說話。
她卻拍拍長風的肩,輕笑“怎麼樣,姬水兒很漂亮吧,你瞧,把你的魂都吸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