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仍然不能勉強自己去回應藍祺的感情。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無意中撞上安心的目光,他看到的都是帶著淡淡的愧疚的眼神。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以為坐在地上的藍祺是在哭,但是沒想到,沉默了不過幾秒鍾的時間,他竟然聽見了藍祺大笑不止的聲音。
程一凡不禁皺起了眉頭。
藍祺笑得前仰後合,那副癲狂的樣子,程一凡還以為她是魔怔了。
她突然伸出一根食指,筆直地指著程一凡,大聲嘶吼到。
“憑什麼?程一凡,你憑什麼?”
憑什麼隻是在懵懂年少時見過一麵而已,就讓她如此的念念不忘到現在?
憑什麼他程一凡能夠心無旁騖地告訴她,年少時的許諾不過是童言無忌的玩笑話而已,她卻癡癡地相信了那麼多年?
憑什麼他能夠這樣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的麵前,而自己卻連揮刀的勇氣都沒有?
憑什麼?這到底是憑什麼?
藍祺的質問讓程一凡不得不保持著沉默,他並不想多說什麼。
況且這個時候,他說的再多,也根本毫無用處。
愛情裏從來都沒有誰對誰錯,它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而是奢侈品。
就像他不愛藍祺,安心不愛他一樣,他們都沒有錯。
藍祺終於跌跌撞撞地從地板上站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的一個提線木偶,機械而疲憊地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程一凡,你毀了我的一生,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藍祺的喃喃低語在這空無一人的研究院裏,準確地傳達到了程一凡的耳朵裏。
“好,我隨時奉陪,能殺得了我,你就來吧。”
如果殺他這件事能夠重新燃起這個叫做藍祺的女人的生命力的話,不過是將要麵臨一場場的暗殺而已,對程一凡來說,又有什麼關係?
直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終於消失在耳際之後,程一凡打起精神,重新坐在了燈下。
他還要研究Chris家族中的遺傳病,已經被這些不知所雲的事情打擾幾次了,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弄清楚這些研究資料裏,到底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像是行屍走肉般的回到自己暫時的住處,藍祺把自己的身體,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她沒有開燈,房間黑暗的角落裏,走出來一個高大的人影。
“你見到你想見的人了。”
那個看不見臉的人影說。
藍祺此時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渾身無力到就連張開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個人影也不生氣,隻是又淡淡地告訴藍祺。
“以你的本事想要殺了他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我是你,我會挑他的軟肋下手。”
藍祺閉上了眼睛。
軟肋?程一凡的軟肋,恐怕隻有那個叫做安心的女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