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持著金色龍紋把柄的匕首,神情呆滯,臉上濺滿猩紅的血。遮掩掉半邊臉刺目的紅和她的一襲紅嫁衣成了這個並不算太冷的夜裏的唯一奪目點。
他看著她,他們看著她。臉色千奇百怪,有驚訝的,有痛心疾首的,有抱著看好戲心態的,有惡毒的,有猜疑的——
夜風吹過,她隻覺得渾身冰冷,像從自己骨骼之中散發而出那般。
自己腳下是一張慘白而沒有生氣的臉,黑色的眼睛沒有一絲神采卻直勾勾瞪得她打顫。
似乎,無從解釋,也不想解釋。
她一身紅嫁衣逶迤拖地,微微晃抖著薄弱的身體,散漫的目光慢慢聚集在他臉上。他站在離她最近的一個距離,眼裏摻雜著不解,摻雜著複雜,接著慢慢恢複原本的柔和。她看見他逆著燈火的光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然後伸出他溫厚的手掌,將她牽離那些吞骨噬肉的目光。
手中被他奪走的匕首“哐啷”一聲扔在了地上,清脆而刺耳。
“上蘇,你可知,這一刀下去,你的下半生就毀了,我活著爭不過你,死了,我信你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受盡萬人寵愛!”
這句話是那個躺在自己腳下的女人湊到她耳邊說的,記性偏差的她竟然能將這句話完整到一字不漏聽進去。
並且銘心刻骨——
微卷的睫毛像隻蝴蝶扇動了幾下,白上蘇緩緩睜開眼睛,呼了口濁氣重新閉上,虛軟無力地躺著不動。片刻後,伸手擦了擦密布在光潔而漂亮的額頭上的虛汗。心裏想道,原來隻是做夢了。
不過,房間內特別的香味讓她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豁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瞼的是大紅色的帳幔,頭頂上是一襲一襲的流蘇在隨著微風飄蕩。白上蘇困惑地半坐起來,仔細打量一番,隻見房中放著一架藏青色的屏風,一架瑤琴置在屏風之下,整個房間地麵都鋪上了毛絨絨的地毯,外麵的陽光透過鏤空的雕花窗桕投射出斑斑點點零碎的陰影。
白上蘇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樣的場景,為何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低頭一看,如她所料那般自己已非今早出門前那套白色鏤空短裙。
難不成,她死了?然後就很狗血地穿越了?
她記得她不過是食物中毒了,整個腦袋昏昏沉沉,在還有點意識之前她還很有力氣地把那對狗男女問候到他們的祖宗十八代。
“你以為,你一死,便可贖罪?”一個低啞的聲音傳入耳畔,說不出的魅惑,卻也帶著幾分冰冷及怒氣,生分得像是被豎起了一道牆,無法跨越,又如寒冬裏襲來的一陣罡風,讓人忍不住哆嗦。
她正欲開口,卻不料腦袋一陣脹痛,昏沉一片,好像一些不屬於她的東西一直往裏麵湧進來。她心想,莫非是這具身體主人之前的記憶?
可事實證明,也僅僅隻是一陣脹痛。
看見床上的人神色微變,剛走進來站在塌前的男人並不為所動,他看著她,甚至在想,這或許隻是她裝出來的可憐!可是為什麼明明自己是這樣想的,心卻還是一陣接著一陣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