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齊知道陌沁想問什麼,答道:“你放下它走了,我把它放在菩薩坐下,也算是化去它的執念,也算幫你處理了心事。”
說完領著陌沁焚香禱告。
陌沁沒多問,隻跟著裴齊走走停停,最後去了偏廳用齋。
其間,陌沁問起張浩。
“他呀,結婚以後有了個兒子,沒多久關了酒吧,我一直找不到。”
裴齊給陌沁夾著菜,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吃完飯。
離開時,大師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頗為感慨,“阿彌陀佛,俗緣難了,俗緣難了。”
這世上好的,總覺得時間消失得很快,難熬的,總覺得時間消失得很慢。
幸福太濃烈,就總會有杯水將它稀釋。
——
這日,陌沁在裴齊的陪同下逛著街,準備買些日用品,陌沁容易累,就被裴齊安頓在了一個茶吧裏。
陌沁覺得呼吸不順暢,有些發虛,覺得是茶吧空氣不好,隨即出了茶吧在門口等待。
因為是早上,日頭不算烈,盡管是這樣,陌沁還是覺得發暈,胸悶氣短,以為是血糖太低,剝了糖果含在嘴裏,半天也不見好轉。
終於看到裴齊提著大包小包的身影時,才眼前一亮,待裴齊把東西放在車上,向自己走來的時候,眼前一黑,四周一靜,暈了下去。
裴齊見到這一幕,急步奔來,還是沒能來得及,扶住跌倒的陌沁。
陌沁額頭被磕破滲出血,早已聽不到裴齊的呼喚。
等到陌沁醒來的時候,裴齊一臉焦急的等待。
“齊!”陌沁無力的呼喚著。
裴齊趕忙握住她遞過來的手。
“我沒事,別擔心,現在好多了!”陌沁怕裴齊太擔心。
陌沁的病情裴齊很清楚,已經開始產生病變,影響了神經,開始出現暈旋、短暫性失明,接下來如果控製不好,會徹底失明,在等待腎源中死去。
住院也沒太大幫助,裴齊直接帶著陌沁回了家。
其實陌沁早發現自己經常會看不清楚東西,隻是他不願意跟裴齊全說,每天都開心的麵對著裴齊。
她珍惜著和裴齊相處的分秒,甚至埋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見到裴齊。
而這次暈倒,已經徹底讓兩人沒辦法再詳裝平靜的日子。
回到家,裴齊掐好時間,準備好陌沁的藥。
看著裴齊滿房間的弄這弄那靜不下來,陌沁抱住了裴齊,阻止了裴齊躁動的身影。
“齊,歇會,我真的沒事!”
裴齊轉身和陌沁依偎在沙發裏。
“老陌,都怪我不早點找到你。”裴齊的聲音依舊溫潤,隻是多了好多自責的味道。
陌沁笑笑,“又沒太大區別,現在真的挺好的。”
“那以後呢?”裴齊哀傷的追問,他不敢想象沒有陌沁的日子該怎麼辦。
陌沁不知道怎麼回答,軟軟的粘在裴齊的懷裏,像是思索,像是在謀劃著什麼。
“老陌,別亂想,不許想!”裴齊霸道的說著,他害怕陌沁的這個神情,就像以前陌沁快要逃跑的時候一樣,這神情讓他驚懼。
陌沁收回雜亂的思緒,報以放心的微笑,裴齊的麵色才明亮起來。
“齊,我害怕。”陌沁是真的害怕了,過去一心是想著為裴齊好,終究也留下了至少會見一麵的念想,如今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若是哪天撒手而去,再也見不著眼前的人怎麼辦,留下裴齊一個人怎麼辦。
她已經不相信裴齊會如她所想的那樣,在自己死後能安然的娶妻生子。
若是自己徹底消亡了,還有誰再能點化裴齊一次?
陌沁哀傷的想著,嘴裏說了‘害怕’,這是真的害怕啊,不僅僅是恐懼死亡。
裴齊聽著那‘害怕’兩個字,心早就無法堅硬,麵色不變,嘴上安慰著,“別怕。我在!”可心裏早已經翻江倒海。
自己何嚐不害怕,那失去過一次的感覺,裴齊再也不想嚐試。
彼此都心照不宣。
陌沁從來都喜歡把自己困在一個人的世界,總想著不去打擾任何人的世界,而裴齊,很早很早的時候就養成了揣測陌沁的想法和需求。
長久以來的相處培養出這來之不易的信任和默契。
陌沁想:得夫如斯,還有何所求?
裴齊想:得妻如斯,已經無所求!
“齊,我會死嗎?”陌沁問得自己都覺得毫無底氣。
“會!”裴齊覺得欺騙沒比有必要。
陌沁歎了口氣,側了側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可我還沒過夠與你一起的幸福日子。”
裴齊身體頓住,柔聲道:“我也沒有,放心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