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裴樂也實習了半年多,已經取得教師資格證,眼看就要轉正,學的又是外語,校方挺器重。
一家人讓街坊鄰居羨慕得要死,裴白夫妻兩出門都覺得極有光彩,兩個孩子都很爭氣。
又五年過去了。
裴齊發現自己快要忘記陌沁的樣子,這讓他焦躁起來。
陌沁離開了整整十年,連張浩的孩子都上小學一年級了。
這兩年裴齊發現,越是想念陌沁越記不清楚陌沁的樣子,越發害怕焦躁不堪,更加頻繁的出入和陌沁走過的地方,到夜晚甚至要抱著陌沁留下衣櫃裏的衣服才能入睡。
他一直堅信老和尚說的話,堅信陌沁會回來,這一等一找就是十年,他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怕所有的一切都變成徒勞,怕再也見不到那個女人。
周末,曾祥一早電話打來。
“裴齊你是豬變的嗎?太陽曬屁.股了你還睡?”
裴齊揉著眼,聽到是好哥們的聲音,依舊半迷糊的對著電話嘟囔,“周末啊蠢貨,能讓人休息不。”
“你小子醒醒,跟你說正事。”
“說!”裴齊有些無奈。
“周一到縣醫院來,有一批透析病人需要做導管手術,你不是已經有專家證書了嗎?”曾祥半哄哄的說著。
裴齊一聽還算是正事,爬坐起來。
“那也得跟我們院長說好不。”
曾祥賊笑道:“我跟我們院長通好氣了,隻要你點頭,他立馬跟你們院長聯係,估摸著周一你就能下來,手術時間你來了定。”
“你們都商量好了才告訴我,有你這麼辦事的嗎?”裴齊有些不滿。
結果裴齊強製要求去縣裏的一切開銷由曾祥報銷,才肯做罷。
辦理好一切事宜,裴齊跟父母說了要出差一星期,就開著自己別克悠哉悠哉的前往B縣。
B縣離市裏不算太遠,自己開車高速路,也就四小時到了。
兩個老同學見麵氛外眼紅,一見麵一人槌了一拳才肯罷手,晚飯自然是曾祥請客,吃得好不熱鬧,為了方便,住宿的酒店選在了離醫院比較近的地方。
手術定在星期三到星期六,四天的時間要做二十一位病人的導管手術,雖然是小手術,不是太耗費時間和精力,可這還是讓裴齊眉頭皺了皺,好在資料曾祥早早的準備好了,還很詳細。
裴齊問過曾祥為什麼不想調回市裏,他卻笑笑,家都安在這邊了,還去調回去做什麼,兩人明了的笑鬧著。
翻看著病人資料,年齡參差不齊,最小的十六歲,最大的六十四歲,男女老少,正感歎著人生無常。
突然裴齊眼睛定格,一張熟悉一寸照讓他傻傻的呆滯在那裏。
曾祥發現裴齊的異樣,喚了幾聲沒反應,幹脆直接朝他肩膀處狠揍一拳,見裴齊回過神,曾祥大笑。
“你小子見鬼了?神神叨叨的發什麼呆?”
裴齊不回答,眼神裏全是急不可耐,慌忙翻找著病例資料,樣子有些魔怔,終於翻找到了那張有陌沁一寸照的病例。
陌沁——女——50歲——漢族——慢性腎衰竭......
裴齊脫力般跌倒在地,拿著病例的手顫抖著,眼裏含淚,卻充滿喜悅,臉色變了幾變,又哀傷起來。
曾祥傻了,懵了,卻沒有多問,隻慢慢等著裴齊恢複心智,他不止一次的看到過裴齊這種表情,隻不過每次都是喝醉了以後嘴裏念叨著一個叫陌沁的女人才會這樣。
陌沁?
曾祥奪過資料,果然是一個叫陌沁的女人,瞬間明白了裴齊為什麼會這樣失態。
哥們間不需要什麼矯情的安慰,拍拍肩,遞杯水,守在一邊,就是最好的安慰。
裴齊撫摩著那一寸照,哭出聲來,卻不肯眨一下眼,他怕這一眨眼又忘記了陌沁的樣子,失去這十年來唯一的一點消息。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不到傷心處。
曾祥感歎著,自己燃了一隻煙,見同窗好友難過至此,他明白也理解。
那麼多年曾祥知道,大家隻看見裴齊拒絕那些女孩示愛的瀟灑,又有幾人看得到裴齊醉後心心念念的隻有這麼一個女人。
他不理解這個女人有什麼好,這麼狠心決絕的離開裴齊,讓一個男人脆弱如斯的到了這個地步。
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希望摯友能好起來。
裴齊此時此刻完全感受不到曾祥的存在,沉浸在一個隻有他自己的世界裏,哀傷的回憶著陌沁的一切,盡管回憶過千遍萬遍。
如今終於有了這一絲消息,裴齊決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