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墮落,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頹廢,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秦關西相信蔣鬆的本質不是這樣的。
還記得那還是幾年前,秦關西第一次見到蔣鬆的時候,從這個壯漢的眼中,秦關西看到的全是淡定,蔣鬆的目光像是一座山,巍峨不可撼動。
當初秦關西把執法堂交給蔣鬆,也是相信蔣鬆能夠管理好執法堂,他能用執法堂這柄利刃清除掉大秦幫的弊端,能讓大秦幫一直保持欣欣向榮的姿態。
如今大秦幫變成這般烏煙瘴氣的局麵,說起來和蔣鬆脫不了幹係。
秦關西可以懲罰蔣鬆,可以廢了他,可以將他驅逐出大秦幫,甚至可以殺了他,但秦關西沒有這麼做,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秦關西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蔣鬆一直沉默,秦關西惡狠狠的瞪了蔣鬆一眼,心裏冒出了三丈火氣,咧嘴罵道:“好好好,你行,你可以,蔣鬆!你真的以為老子不舍得罰你是吧,按照大秦幫幫規,你的行為可以處死了,就算是事出有因你也難辭其咎,我現在罰你,斷你一......”
“等等......”就在秦關西準備說出懲罰蔣鬆的措施的時候,林雪柔忽然扯了一下秦關西的胳膊,叫了一聲。
林雪柔最清楚秦關西的性格,她的這位好男人啊,別的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有時候太急,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有時候心一急,話就不受控製的說出來了。
剛才秦關西明明是想說要懲罰蔣鬆,斷了他一條胳膊,和蔣柏一樣的懲罰,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
話如果說出口了,那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可就收不回來了,尤其是秦關西,他可是大秦幫的幫主,說出口的話肯定是不能收回來了,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一個唾沫一個坑,秦關西說了懲罰蔣鬆,就必須言出必行。
林雪柔在最關鍵的時候拉住了秦關西,她怕秦關西憤怒之下說出什麼後悔的話來。
賢內助,就是林雪柔這樣的,關鍵時候,一個好女人,一個賢內助能幫她的男人把失誤糾正過來,這樣,她的男人才不至於犯更大的錯誤。
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會有一個強悍的女人默默的支撐著他,在他人生處於低穀的時候鼓勵他要堅強,在他驕傲的處於巔峰的時候提醒他要低調,在他憤怒的時候提醒他要冷靜,在他得意忘形時候提醒他小心。
秦關西是幸運的,因為,在他的背後,有許許多多的女人都在默默的支持著他,頂著他。
林雪柔的一個細心的提醒讓秦關西在關鍵時候刹住了閘,秦關西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秦關西看著蔣鬆,苦笑一聲道:“鬆叔,你要是還拿我當兄弟,你就跟我說說,你變成這樣到底是因為什麼?真的因為你墮落了嗎!?腐朽了嗎?被奢靡迷住了眼睛嗎?”
蔣鬆半天沒有答話,他的眼睛幽幽的了自己臥室一眼,那雙粗獷的眼神中,竟有一絲悲哀。
秦關西心思一動,不再說話的他起身走進了蔣鬆的臥室深處。
陳天驕和林雪柔兩女對視了一眼,也急匆匆的走進了蔣鬆的房間,三人並排站蔣鬆的大門口,三人的目光一齊注視著蔣鬆房間的一個角落。
幽暗的角落,擺著一個黑色的木桌,木桌上,擺這個香爐,香爐前供奉著一塊靈位。
嫋嫋白煙下,靈牌上的字跡依稀可見。
李浩天之靈位。
秦關西盯著那靈位看著,好久好久。
秦關西臉上的怒色漸漸消失,一股無言的惆悵爬上了秦關西的麵頰,秦關西深深歎了口氣,再不說什麼,無聲的退出了蔣鬆的房間。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當秦關西看到了鬆叔房間裏擺放著的那個靈牌的時候,他真的一切都明白了。
沒有幾個人能夠了解鬆叔和李浩天的感情有多深,可秦關西卻是最了解鬆叔和李浩天感情的那個人。
大秦幫還未成立之時,蔣鬆就是浩天的手下,這些年,蔣鬆並未結親膝下無子,浩天其實就相當於鬆叔的兒子。
浩天也把父親的這位老兄弟,自己的這位長輩當父親看,兩人不是父子,卻勝似父子。
浩天死了,鬆叔全部的信念也就倒塌了。
一個人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浩天是蔣鬆唯一的親人,失去了最後的親人,蔣鬆感覺整個世界都黑暗了,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然沒了意思。
蔣鬆想到了死,可他身兼執法堂堂主之位,代表的並不是他一個人,他不能死,死了就對不住秦關西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