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終於來到你麵前時，我所有的期盼，全都粉碎在了你那張慘白的臉上。
陽光刺目，像是我第一次遇見你那樣，刺的我看不清東西。
頭暈目眩間，前身的記憶潮湧而來。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天空藍澄澄的，見不著一點兒浮雲。
我正在河岸邊的水草裏小息，卻聽見一陣清清脆脆的聲音，那是我沒有聽過的聲音，便探出半個腦袋，想尋個究竟，卻一眼見著了你—
那個白嫩嫩的垂鬢小童，著了一件鮮色的兜兜，上麵繡著好看的花紋；而那雙粉嫩嫩白胖胖的小手，一隻揪著那個鬢發花白老翁的袖口，一隻垂著隨著身體擺動。
我尋著那清脆的聲音，跟了你好久，才發現那是從你脖子上掛的長命鎖和手腳腕上戴的銀鐲子上發出的，那一個個精致可愛的小鈴鐺，映著光，亮晶晶的還會發出好聽的聲音，我很喜歡。
其實那時候，我不知道那些亮晶晶的東西是長命鎖還有手鐲或者鈴鐺，這一切也不過是後來你告訴我的而已。
我跟著你到了岸頭，那個老翁給了你一根小小的魚杆，掛著餌料，手把手教著你如何捕殺我和我的同伴！
可是你似乎並不上心，想想一個孩童哪裏肯乖乖坐下來釣魚？
你在岸上蹦來跳去，時而捉捉蜻蜓蝴蝶，時而撿起樹枝逗逗螞蟻小蟲。
我在水裏探著頭，看著你，覺得稀奇，其它同伴都離得遠遠的，它們覺得你發出的聲音太刺耳了，我卻覺得挺好聽的。
“噗通！”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木桶砸暈了，是那個老翁，竟趁我不留神來捉我！
待我醒轉過來時，我正被你捧在手心裏麵，你的手那時很小很軟，可我哪有心思顧及這些，我瞪大了眼睛，身體抖的像篩糠一樣，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即使盯著我的你那樣可愛！
“祖父，活了！活了！你看、你看……”
你那一雙漆黑溜圓的眼睛，像是夜晚中最亮的星星一般閃爍出光芒，雖然奶聲奶氣的卻也掩不住你聲音裏的激動！
你捧著我跑起來，許是你太過急迫，一個踉蹌便摔在了地上，你的祖父三兩步就過來將你扶起，帶你到河邊為你洗去那一身的泥土。
可誰來管我？陽光正盛，我身上的水份正一點點蒸發，我大口大口呼吸，可我是魚，隻能呆在水裏，陸地，於我而言即是死亡。
我一身鎏金鱗片，在陽光下異常燦爛耀眼，漸漸我什麼也看不見了，什麼也聽不見了，我隻覺得自己馬上就會脫離這個滿身鎏金的身體了！
遊離之際，一股透徹心扉的清涼襲來，我是否進入天堂了？
我看清周圍，我依然在水裏，在我那身鎏金的鱗片裏，隻是這裏再也不是那條生養我的小河，而是一個雪白的陶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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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盛，你的魚真好看，可以給我玩嗎？”
“不要，你會玩壞的。”
“阿盛，你的魚真好看，能讓我摸一摸嗎？”
“不行，你的手太髒了。”
“阿盛，你的魚真好看，出個價錢賣給我？”
“不能，她是無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