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能夠重來。
天還是那時的晴天,風還是那時的和風,少年還是那時的少年。
小小的男孩拽著哥哥的手在花園裏隻顧著往前跑,要嘰嘰喳喳地告訴哥哥,那些樹都繁茂了,那些花都開好了。
天真的童顏,燦爛的笑容,在曲徑通幽的笑道上一路撒歡。笑累了跑累了,金絲眼鏡的少年伸出強有力的胳膊,仗著年長九歲的兄長的威嚴,瞬間就把活蹦亂跳的弟弟舉了起來,伸手指著前方灰藍明淨的摩天大樓和玻璃幕牆:
“看到了嗎,爸媽就在這裏麵工作呢,秋彥!”
被舉起的小男孩隻有五歲,卻儼然一傲嬌的小霸王:“隻能看外麵好無聊啊,哥哥,我要進去看我要看裏麵有什麼啊!”
南宮秋博一麵擔心著隨時可能被那調皮小手扯下來的眼鏡,一麵說話像個十足的小大人:“不行啊,爸媽叫我看好你,不能再隨便亂跑搗亂了!”
“哥哥還不是我的‘共犯’!”秋彥因為前一天翻詞典才認識了這個詞語,所以得意洋洋地有機會就用,“我還知道,這棟大房子裏有兩萬個爸媽的‘共犯’!”
“好,好,共犯,共犯……”秋博對這鬼精靈的弟弟每每沒轍,“如果我不把你舉起來,你還什麼也看不到,連進門開燈都要踮腳……”
小小的秋彥睜著水靈的雙眼,狡黠一笑:“所以,世界上最好的凳子,就是哥哥啊。而且凳子還會移動--快走啦,我要去看那邊的桃樹林,那裏一定有好漂亮的花……”
--那些回不來的溫暖。
***
因為讓“大黑熊”未付錢拿走了店裏的東西,邱老板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再加上和秋彥在地窖裏發生了某些事,邱茜梅果斷下達命令:
“罰你們在店裏住一個星期!”
夏楓本來萬分抗議這是打零工還是關監牢。可氣死人的是,秋彥好像無所謂很適應的樣子,沒有任何反對。為了表示自己並不輸於對方的吃苦耐勞能力,夏楓也隻好帶著自己從住處收拾來的生活用品,一起搬了進去。
而今,秋彥獨自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回想起邱茜梅當時的話:
“你為何不願相信我?現在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但請信任我、我能帶你去見一個重要的人,南宮少爺!”
當時的邱茜梅,已經不再是平日裏驕傲囂張的樣子了,她聲聲急迫請求著,然而秋彥隻是冷然一笑:“可是,我還是不會相信你。”
說完,他輕易掙脫邱茜梅的糾纏,淡淡拭去灰塵,頭也不回往密道門口走去。
秋彥沒有說出來的話是,自從哥哥朝他背過身去的刹那,他就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一隻溫柔的援手。
如果這是他的命運,這是他的原罪的話……
而今,四周很黑很安靜,秋彥一個人任思緒徜徉在虛空裏。他喜歡這份純粹的靜純粹的黑,就好像他屬於這樣慘刻的暗夜而非那些遙不可及的光明。或許光明曾在回憶裏點亮溫暖的星輝,但現在,那些回憶已經永遠不會回來。
所以,就這樣獨自在黑暗中靜一會兒,也好。
秋彥心想。可沒多久,房間裏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好不掃他的興致!
秋彥自己又沒開燈,燈怎麼會亮。他有些煩躁不解,一伸手就把燈拉滅了。
兩秒以後,燈又一下子亮了,好像有隻搗蛋的野貓故意和他作對一樣。秋彥再煩躁再去把燈滅掉,燈又自己亮起來,他再拉再滅掉,可居然又自己亮了……
就在這一刻,隔壁房間傳來一陣憤懣的呼喊:“氣死人了,這個燈是劣質產品嗎--?!!”
秋彥還未反應過來,自己的房間門一下子被撞開了,夏楓披頭散發汲著拖鞋往麵前一站:“你的燈有沒有問題?我想開燈,可剛剛拉開就自動滅了!”
“我想關燈,可剛關掉又自動開了。”秋彥沒好氣地接下話,人依然坐在床上。
不愧是財迷邱老板,安排的這個住宿條件實在是差勁得可以。夏楓正怨憤,突然注意到眼前的秋彥:難道在她進來之前,他就這樣獨自坐在黑暗中?秋彥孤寂的身影和此刻落寞的神情,好像昭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