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嵌著金銀絲的銅鏡,明亮通透,她看著鏡子中的張承前,心下一動,梳頭的手微微一僵。張承前俊朗的眼睛就像一汪水潭,溫柔而又繾綣。
李思月梳好頭,紫米紫菜去廚房還沒回來,她一時之間惶恐,疏離了些時日,她一時之間不知和他說些什麼好?
她不想和他說話,遂拿起了眉石,她手剛一碰到眉毛。
“哼!”她噘嘴,氣惱地將眉石扔在了梳妝台上。她氣哼哼地看著自己眉毛上黑乎乎的一團,
張承前起身,立在她身後,柔聲道:“眉毛不是這樣畫的。”他拿起眉石,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李思月微帶惱意地蹙了蹙眉頭,“哼!你會畫,你來呀。”
聽她如此說,張承前心下一喜,俯身彎腰,他用絹帕細細搽去她眉毛上那團黑,揩幹淨了,才用眉石重新描畫。
李思月見他凝神靜氣,手上的動作細柔輕慢,仿佛他描畫的不是她的眉毛,而是臨摹著一副價值萬金的山水畫。
她不知為何,隨口低喃出了自己無意間看到的一句詩,“蛾眉參畫意,繡被共籠熏。”這首詩本是描寫新婚夫婦的,這首詩的全文她記不全了,這句,她倒還記得。
張承前抬眼,疑惑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李思月瞥了一眼繡著雙棲鴛鴦的床幃,小臉一紅,心裏一亂,麵上卻依然淡淡的:“沒事。”
張承前隻是蹙了蹙眉頭,複又低頭,認真描畫,眉石在她的眉毛上緩緩地流淌出了一道柔美的弧線。
“好了,你看看。”
張承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頭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李思月細細地端詳自己的眉毛。
張承前看著鏡子中的她,在她耳畔,不覺脫口而出,“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
李思月嗔怒道:“洛神賦你倒記得熟絡。”
張承前笑道:“見了美人,無賦也能成賦。況且你比洛神美多了。”
李思月橫了他一眼,“這些賦,那些賦的,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是誰教給你的?”
張承前見她眉目間有了幾分怒意,斂起唇畔的頑笑,忙道:“奶娘教給我的。”
“奶娘?”李思月心下疑惑,她一個奶娘居然有如此的學識?她也隻是疑惑了一瞬,並未深究,昨夜,奶娘把張承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張承前幼年的孤苦和不易融進她的心裏,她冰涼的心破裂開了溫柔的縫隙,隻是她和張承前之間終究是蒙了灰塵,複仇心切的張承前讓她始終不能像初見時那般信任,生怕再次做了他的棋子。
張承前抬起她的下巴,低頭,他的喉結處滾動了一下,渴求的眼神讓李思月心裏一軟。李思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