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她要是不想去,他也就抗旨不遵了,頂多受點責罰。
李思月放下了手中的筆,淡淡地“嗯”了一聲。
“紫米為我更衣。”
張承前心裏又歡喜又難過。歡喜的是她的順從,難過的也是她的順從,他寧願她耍耍小性子,他俯首哄哄她,也不願意看見她這麼麵無表情地順從,與他冷漠以對。
一個侍衛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張承前無奈地瞥了一眼李思月。
張承前沒騎馬,和她一同坐在了馬車裏,李思月雙手抱膝坐在馬車的角落裏。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靜謐的車廂裏,沉鬱的空氣讓張承前心口悶疼。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待會,不管發生什麼,都由我來應付。”
李思月隻是低垂著眼簾,看著地毯上繁碎的花紋,一言不發。
“咕嚕嚕。”幾聲低鳴不合時宜地從張承前的腹部發了出來,張承前訕笑道:“忙了一個早上,這會子反倒餓了。”
李思月抬眼看了他一眼,而後又垂下了眼簾。
她看著地毯,低喃:“你要是餓死了,我好改嫁,你以後別吃飯了。”
張承前長臂一伸,將她帶坐在了腿上,他抬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睛凝視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告訴你,我活著,你不能改嫁,我死了,你更不能改嫁,活著是我的,哪怕死了,也要和我合葬。你這輩子隻能屬於我一個人。”
張承前板過她扭在一邊的小臉,垂首,想要吻她,她用力地推開了他,可是逼仄的車廂裏,她向後一退,張承前已經將她擠在了車廂的壁板上。她的背抵在車廂板上生疼。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李思月忽覺脊背一涼,他的眼睛裏寫滿了危險,他的眉宇間是罕見的暴怒。
他話裏的警告意味很明顯,“以後,你再敢講這樣的話,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的。”
李思月看著他駭人的臉,怒從心頭起。
“我就想改嫁,就是想改嫁,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
她從未想過激怒他的後果,她隻認識到了他的虛偽,卻沒有意識到他的危險,以張承前的身手,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他的吻熾熱而又急切,李思月感覺到了他的異樣,她聽到他愈來愈快的心跳,她惶恐不安,她掙紮著想要從他的懷裏掙脫。但怎奈,張承前的胳臂就像鐵鉗一樣將她箍在懷裏。
幸好,他吻了一會,就鬆開了她。
“啪”的一聲,一記清脆的耳光,張承前隻是淡淡地看著她,打了他一巴掌,李思月還嫌不解恨,她剛一舉起手。張承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昨晚和李思朗待在一起的時候,也談論過改嫁的事情?”
李思月想要從他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腕,“那是我們兄妹的事情,不用你管。”
張承前從鼻翼間嘲諷似的冷哼了一聲,“兄妹?”他和李思朗達成了協議,他卻從心裏和李思朗有了隔閡。
李思朗的身世太神秘了,奶娘查了許久,還沒查出來。李思朗隱藏的如此之深,他很擔心李思月受到不必要的傷害。張承前矛盾糾結著該不該放任她去見李思朗?他嫉妒兩人的親密,但又害怕李思月心裏委屈,無人訴說,憋出病來。
李思月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張承前忙鬆開了她的手腕,剛一鬆開她的手腕。
“啪”的一聲,李思月揚手狠狠地又給了他一記耳光,張承前左半邊臉上登時多了五個手指印。
張承前惱怒地瞪著她,瞬間她就收起了所有的眼淚,冷冷地看著張承前。
“裝可憐,可是你最擅長,哼!居然被我騙了。”
張承前無奈地低歎了一口氣,“你呀,真像個孩子。”
他皺著眉頭,一臉無奈的樣子,好像他很包容她一樣。
憑什麼,他做錯了事情,他還這麼一副寬容的樣子。
委屈泛濫,變成了一腔怒意,李思月語無倫次地控訴他:“我不是孩子。我是個笨蛋,我真心對你,你一直欺負我,準許我偷溜出府的是你,生氣的也是你。我難過了,想要找哥哥傾訴一下,有什麼錯?你憑什麼生氣?憑什麼?憑什麼欺負了我,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張承前抬手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李思月狠狠地打掉他的手。張承前隻是疼惜地看著她,“蕭家這會子賓客齊聚,我這副樣子出門見人,別人見了怎麼想?父皇忽然對我青眼相加,底下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呢?你是我的妻子,我榮,李家榮,我衰,李家也得跟著沾晦氣。你和我已經不能再躲著了,我們必須走到人前。”
李思月從未這樣想過,她突覺心累,她要的不過是細水長流的清淡日子,可她卻不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