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寧靜的想望(2 / 2)

市場裏人流雖不少,卻沒有街燈,隻有少數攤子前麵有昏暗的燈光。進市場的路又濕又滑,氣味也極難聞,她跟在他後麵轉了半天,才在一個小攤子前停住。

“婆婆,來一斤栗子。”駱軼軒微笑著看著一個皮膚黝黑的老太太,溫和地說。

老婆婆抬起混濁的雙眼,時間已經很晚,許是一直沒有生意,她閉著眼正打盹,聽到有人說話才掙紮著睜開眼,迷惑地看著兩人

駱軼軒將話重複了一遍 ,老人家才站起身從竹筐裏倒出一些栗子放在鍋裏,下麵是用紀靈在駱家看到的煤爐供火,嗆人的味道一陣一陣兒地傳出,她一邊說話一邊用大鏟子炒著鍋裏的板栗,一臉的歲月滄桑。

老婆婆將炒好的栗子遞給紀靈,紀靈看著發黑的塑料袋裏裝的炒得暗黑的栗子,嘴角抽chou了下,但很快又恢複了神情。

駱軼軒給了錢,拿過紙袋,拿出一顆剝了放進嘴裏,回頭見紀靈傻站著不說話,便笑道:“不吃嗎?”

紀靈忙拿出一粒,剝了放進嘴裏,“吃,我吃。”

其實她根本沒吃出什麼味道,她從來沒有到這種地方吃過東西,一路上有很多大排檔,桌椅上都是油光,她想到就是一陣反胃。放到嘴裏,也是重新吞下,但吞下後,還是覺得嘴裏有一種無法說出的香氣。她又拿起一顆,皺眉剝了,遞給駱軼軒。

“怎麼樣?”駱軼軒笑得眉眼彎彎,“我以前在這一帶上學,每次放學我都會買一袋回家,小妹最喜歡這裏的炒板栗。”

紀靈陪笑,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接話。

還好駱軼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兩人走出市場,駱軼軒沒有再帶她去別的地方,回家的路本來就長,駱軼軒的車子又開得慢,除了車子裏放的輕音樂,周圍都很安靜。

有很長一段路都是郊區,路的兩旁都是樹,月光被樹影檔著,隻灑下星星點點的柔光。紀靈轉頭間,看到駱軼軒認真開車的側臉,微微有些發怔。

三個月了,她與眼前這個男人,相處了近三個月。

原本以為會腥風血雨的日子卻莫名的安靜詳和,連在腦中演練過幾百遍的與方氏的大戰也因為方天華的消聲匿跡而變得無聊。不禁覺得這與自己想像中的生活相差甚遠。一時間不禁茫然。

駱軼軒從車子裏的反光鏡裏,看到的就是紀靈張大嘴認真看著自己的茫然表情,不禁失笑。這個女人平日時風風火火,其實骨子再柔和不過,說話做事也有分寸,情願委屈自己也絕不讓別人難堪。能讓她這樣信誓旦旦的要報仇,想來當年方天華做得實在太過份。

他對她,原來隻是覺得好玩。一個小小的證券操盤手,眼睛總盯著東程,時不時的打個電話來騷擾,偏偏又不屈不撓,無論易遠芝說如何難聽的話,在月報季報總結出來後,她總有一個電話過來,先是總結她手中投票的盈利,然後千篇一律的說服東程將資產交入她的手裏,無論他怎麼教易遠芝拒絕,在一個報表出來時,她的電話總如期而至。

後來,一個不經意間,看到一份舊報紙,她的臉赫然在上麵,那時比起現在,倒是圓潤幾分,隻是臉龐冷漠,一臉的哀傷。他這時才知這位操盤手,原來是紀良柱的女兒,才知道原來她與方氏之間如此水火不容。

方氏這幾年表麵風光,其實骨子裏已開始落敗。方子北生意手段平平,做事優柔寡斷,不夠雷厲風行,偏偏方天華又覺得自己在世時要讓方子北多學習多實踐,他見人都是一臉笑,如果稍加耐心便可讓人如沐春風,偏偏骨子裏再傲慢不過,覺得方氏隻要他在一天,就不可能垮。

方氏霸占著Y市最賺錢的地產業,駱軼軒想介入這個行業不是一天兩天,然總沒辦法,所以在看到紀靈的新聞時,他也覺得有利可圖的。

後來翻看這個小操盤手的操盤記錄,竟筆筆盈利,從無失手,看似作風大膽,實則謹慎小心,算過再算,很令他心喜。他向來欣賞強者。

紀靈手裏還抱著那袋栗子,栗子早已涼了,原來滿溢的香氣也變得薄弱,紀靈抬頭見駱軼軒若有所思的瞧著自己,不由小臉一紅,“你怎麼了?”

駱軼軒微笑,“看你抱著這包栗子到何時。”

紀靈微笑看著他:“我也想知道,你何時正式打算對方氏下手。”

駱軼軒輕笑,卻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