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的是躺椅，她卻不敢躺，怕是世界上也沒有幾個能穿著晚禮服躺著的人，她規規矩矩坐著，像一個即將上課的孩子一樣。她從小到大，就極少參加這樣多人的場合，進了證券公司之後，其實收到不少這樣的請帖，但她怕吵一次也沒去過。坐了一會兒，終於覺得放著駱軼軒一個人在會場似乎不太好，就整理了一下裙子，收拾好表情再次出去。
快進門的時候，她看到站在廊上的方子北。
她頓了頓，走過去，“子北。”
方子北轉過頭來看她，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喜，他收了收，卻又似終究忍不住，還是笑了，“小靈。”
一時間，倒真不知說什麼好。
他還是如三年前一樣，喜歡一塵不染。當年同居的時候，他就是如此，衣服從來筆直熨貼，房間也從來整整齊齊。即使是廚房，紀靈收拾好了，他也會再進去收拾一遍，直到流離台上一點水跡也沒有。
他笑，一口細白的牙齒露出來，認真打量眼前的紀靈，然後真誠地道：“你變了不少。”
紀靈偏頭，“你指這頭發嗎？今天剛做的。”
方子北笑著搖頭，時光一下子返回許多。氣氛也放鬆下來，兩人回到花園，長椅一人坐一頭，旁邊花架上淡淡的花香流入鼻端。她喜歡這種淡然而又溫馨的氣氛。他的手握住她的時候，她的思緒還沉寂在這思緒中。
他的手在顫抖，帶著夏季的燥熱。
她遲疑，終究沒有甩開他。隻是別過臉時，有溫熱的東西滑過臉龐。
他另一隻手去托她的下巴，看到她的淚時怔了一下，然後，他靠近她，溫熱的唇印在她的眼睛上，淡淡的，一如從前。她一直覺得他待她像容易破碎的寶物，連吻都像三月的春風，不敢稍加用力。
兩人久久都未動，太久違的感覺，如同昨日發黃的照片。
“咳......”駱軼軒站在長椅的後麵，“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兩人飛快的分開，方子北站起身，臉上沒有半分不適。微笑看著紀靈，“小靈，有時間出來坐坐。”
紀靈傻傻點頭，看著方子北離開。
駱軼軒似笑非笑，“我在大廳沒見到你，所以來看看。以為你是不喜歡大廳的氣氛，看來是我多慮了。”他看了看天上，淡笑，“花前月下，倒是很適合舊情人相會。”
“駱軼軒！”紀靈本來想好不管他怎麼說，她也不搭腔。但他說得太離譜，兩人並非真正的情人——至少在紀靈心裏不是。他有什麼權力這樣管著她！“我的事你沒權力管！”
“沒權力？”駱軼軒一把拉起她，把她拉到大廳，大廳裏正在放舞曲，不少人正在跳舞，他拉著她的手，幾步踏入舞池，挽著她的腰就開始跳。她開始還大掙紮，但看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她便也配合著他，漸漸放開手腳。
一曲終了，他好心情的放開她，笑道：“你說，我們要不要製造點新聞，親吻一下？”
她狠狠地瞪了他幾眼。
他似是來了興趣，看著她生氣的臉，笑著湊近，“你說，如果我現在吻你，方子北會是什麼表情？”
她還沒來得及反抗，他的唇已抵上她的，他不知什麼時候將手壓到了她的手腕，她動不了分毫，隻得由著他吻。
他似是看準了她不敢在這種場合反抗他，吻得分外放肆，舌頭在她的嘴裏轉了一圈才放開，然後笑看著她，笑容裏竟有讓人眩目的寵溺。
她紅著臉，還沒回過神，就聽到一眾的掌聲。她抬起頭才發現四周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把他們圍到了舞台的中央，方天華從人群中走出，大笑著走近兩人，“看來東程不久將傳出好事。”
駱軼軒回以微笑，“方董放心，我再著急，也一定不會搶令公子的彩頭。”
方天華哈哈大笑。
紀靈隻覺自己的臉都紅成了蘋果，聽到方天華的笑意時思緒才算稍稍回來，頭腦又漸漸清明，抬頭正想回複方天華幾句，卻撞上了方子北的目光，他認真的看著她，臉上帶有迷茫和刺痛。
她低下頭，片刻又抬起頭，踮起腳尖在駱軼軒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正視方天華的視線，“如果能和方公子一起辦婚禮，豈不正好？”
駱軼軒配合著她，把她摟到懷裏，“那敢情好，隻怕方董不同意。”
方天華幹笑，“怎麼會，怎麼會，那是小兒的榮幸。”
紀靈再抬頭去看方子北，那邊已空空蕩蕩，似乎剛才的視線隻是她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