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無萬世不衰之家族,亦無永世不亡之強者。人為動物,為物之靈。

四歲的馮遠跟著父親來到堂屋,此時屋裏站滿馮氏直係子弟。馮遠的爺爺馮虛風看著進來的馮遠父子頓時蒼老幾分,仰天長歎:“時也,命也。悠悠蒼天,何薄於風。”聞言屋中多數婦人和半大的孩子嗚咽抽泣。馮虛風掃視眾人厲聲喝斥,行使家主的威嚴。“哭,如果有用大家一起哭好了。”有人止聲,為數不多。

扭過頭問馮遠父親馮石波:“真沒希望嗎?”石波臉色漲紅,目中含淚,猛然跪地,麵露慚愧:“爹,孩兒沒用。”馮遠不明所以隻是學著父親跪在地上。屋裏的哭泣聲更響,馮虛風除去歎息,別無他法。拍了拍石波肩膀,將馮遠抱起來道:“起來吧!都是為父的錯。”

轉過頭看著屋中眾人,眼中滿是決絕:“常鳴,鄧萬旭以為找到了靠山便能安穩吃下我馮氏嗎?”

“癡心妄想,老夫好歹也是化蝶巔峰。”

有人附和道:“對,和他們拚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對,和他們拚了。”

哭聲依舊,聽著此起彼伏的哭聲馮虛風很難受。在堂屋裏背著手徘徊,許久才定身道:“要走的,走吧!走了以後不用在姓馮,我也會將名字從族譜上劃去。”

馮李怡是少數沒哭的婦人,冷笑著諷刺:“公公,您以為別人很稀罕姓馮嗎?自欺欺人有意思嗎?”馮虛風吃驚的看著李怡。馮石全一巴掌扇在馮李怡臉上喝道:“你這婆娘瘋了嗎?敢如此對父親說話。”捂著臉委屈的盯著馮石全,聲音哽咽,眼角有淚,欲滴未滴。嘴角泛起自嘲的笑容:“打得好!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二十年來我早就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公公的固執,迂腐害了多少人。逼走遠兒他娘,現在又讓五弟去求人家來救。”馮石全粗魯的打斷李怡的話道:“夠了,說些沒用的幹什麼。”

馮虛風麵龐抽搐,身子抖動,極度憤怒。多少年了,還沒人敢這樣對他說話。“馮李氏,你……你……我,氣死我了。老夫好歹也是化蝶巔峰。”李怡笑著道:“化蝶巔峰,化蝶巔峰。在茂陽府或許算得上強者,放在整個幕府邢台卻連號都排不上。”

此生馮虛風最引以為傲的不是坐上馮家家主,而是他的實力。化蝶巔峰,正去李怡所說放在整個幕府邢台馮虛風或許號都排不上,但在茂陽府卻是實打實的第一高手。

紅著眼盯著李怡,如果眼睛能殺人李怡早就被馮虛風千刀萬剮了。李怡也紅著眼望著馮石全,眼中滿是不舍微笑著說:“相公,我對不起你。生為女人卻沒能給你留下一男半女,你卻依舊愛著我,從不在我麵前提納妾。來生我還要嫁給你。”

“砰”

“大嫂啊!”

“大娘。”

猛然撞向牆壁,生命無聲消逝。隻在電光火石之間,馮石全刹時意識空白衝過去悲憤欲絕,癱坐於地。抱著李怡的身體,默默流淚。喃喃自語:“你怎麼這麼傻。”撫摸著李怡的麵龐,在馮石全的懷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血液鮮紅,腦漿慘白。紅白分明,紅白相融。第一個死的已經倒下,下一個會是誰?透過李怡眾人好似看到自己的結局。

屋中哭聲響徹天地。或許在哭李怡,或許在哭自己。馮虛風更蒼老了,坐在太師椅上。喃喃道:“我果真錯了嗎?”

“哈哈哈。”刺耳狂妄的笑聲從城門口傳來。一群人瞬移者朝馮府趕來,為首是一位紫發紅袍老者。笑聲則是由他左邊的常鳴發出的。馮虛風聞聲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整理心情朝門口走去。婦幼止聲,青壯跟隨。馮石全將李怡放了下來,擦去眼角的淚痕跟了出去。隻有幾個老婦人照顧著李怡的屍體。

行至門口,紅袍老者帶著常家和鄧家的人鬼魅一般出現在眾人麵前。馮虛風對著這群人拱手抱拳,從容不迫,氣度優雅盯著紅袍老者身後左右兩人道:“常鳴,鄧萬旭久違了。”常鳴看著馮虛風風輕雲淡的模樣,很是氣惱。向前挎了半步,距紅袍老者半個身位。趾高氣揚道:“馮老頭,今天我們可不是來跟你敘舊,而是來滅你滿門。”

對此馮虛風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向紅袍老者拱手道:“不知先生,如何稱呼。”紅袍老者道:“老夫,潘雲。”馮虛風很吃驚再次拱手抱拳道:“火雲宗,四大法王之首,北朔武王,潘雲。久仰,久仰。”潘雲拱手回禮道:“好說。”

馮虛風已然絕望,原以為火雲宗隻會派名長老,拚著自爆也要未家族保存一點血脈。可來人卻是四大法王之首的潘雲。在潘雲麵前馮虛風連自爆的勇氣都喪失了。仰天長歎,老淚縱橫:“悠悠蒼天,何薄於風。悠悠蒼天,何薄於風。”

常鳴擠兌道:“不是蒼天有薄於你,木秀於林,風必催之。要怪隻能怪你尋死路。”鄧萬旭也附和道:“鴻泰兄,我們理解你。你也能夠理解我們。把你放在我們的位置上你也會這樣做的。”馮虛風笑了笑:“都是為了家族,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