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龍丹畢業了,已經長成一個十八歲的大男孩,長得帥帥的,高高的,一挫小黑胡倔強的從鼻孔下鑽了出來,留著半長不短的青年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透出一股堅強和自信。
媽,我要買一本書。龍丹說。都不上學了,還看書啊。媽媽雖然這樣說,還是給了龍丹十元錢。這次他買了一本詩集,是席慕容詩集。
一顆開花的樹
台灣席慕蓉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的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的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讀著作家的詩集,心裏的夢想在哪裏,我應該做些什麼?龍丹有些困惑。一個高中生,回到農村總不能整天無所事事吧,這樣的話,還娶不娶媳婦呀,在農村,沒老婆是最大的無能。
轉眼在家已過大半年了,已經是六七月的時候了,龍蛋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看看書,到村外附近的地方瞎遊蕩。
你舅舅在縣城裏幹活,實在沒辦法你就去幹幾天。媽媽無奈的說。舅舅做的活龍蛋不願意幹,什麼活呀,又髒又累的泥水匠,誰願意幹,別說是高中生,就是小學畢業的也沒幾個願意做。那我去試試吧。龍蛋有氣無力的說。不讓咱家兒子幹這個,幹點別的啥不好。父親不願意的說。那你說讓他幹啥,回到家大半年了,啥也不幹,將來怎麼辦呀。媽媽氣呼呼的說。
第二天,龍蛋和舅舅一起去了縣城,工地在一個單位的大院裏。看門的老大爺笑嘻嘻的說,小夥子,你那麼單薄能吃得消嗎?當然能。龍蛋揚了揚自己並不十分粗壯的胳膊。開始幹活了,龍蛋沒手藝隻能拱磚。沒有半天的功夫,龍蛋的手就被磨出了鮮血,覺得鑽心的疼。要命的是有人還在往磚上灑水,撒過水的紅磚赤手摸過去,很快就磨出了血泡。你應該戴上手套,這樣會好一點。一個工友善意的說。沒事的。龍蛋舍不得那兩三元錢。這就是農家的孩子,吃苦耐勞,勤儉節約。快一點,你兩個人的磚都拱不上。工頭在吆喝,明顯的看不起這個新來的小夥子。開飯的時候到了,龍蛋盛了大半碗掛麵條,一點點的蔥葉就算做是湯了。怎麼吃那麼少,怎麼幹活。舅舅問。龍蛋不做聲。圍著鍋台擠了老半天才吃到嘴裏,龍蛋的鼻子酸酸的,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霹靂嘩啦的落在了碗裏。
晚上,七八個人同睡一個屋,一會兒人們就發出了酣聲。龍蛋怎麼也睡不著,想自己一個九十年代的高中生,搬磚幹工地,這種反差實在太大了。
龍蛋過了好久才入睡,又做起了同樣的夢,一個大石頭緩緩的升起,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