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行!”
“蕭南翌,行與不行,不是由你說,即便無隱前輩在這,他也不會反對,這是唯一的辦法,而且——”絡軒漏出淡淡的笑意,輕了嗓音:“這是我自願的,我隻想她活著。”
聽到最後那句,蕭南翌身形微頓,他又何嚐不想呢?
可是,不行。
他這次來本就是想求無隱前輩將自己的血轉給她,他早在幾個月前便已暗自這樣決定,她並不知情。
蕭南翌轉首看向木門,那裏傳來一道輕淒悲蒼的聲音。
“那我呢?”
木門忽然被推開,一抹橙衣身影木然矗立在門口,芒木的雙眼緊緊盯著絡軒,眼皮底下卻已是朦朧一片。
腦中一直反複著那一句沒有意識的話……他可以為了那女子而死……為那女子而死……那她又該怎麼辦?
“軒哥哥,我不希望你那麼做,還有其他辦法的不是嗎?”說到這,橙衣女子下意識的看向蕭南翌。
然看到蕭南翌的傳來的犀利林銳的目光,已不覺渾身一顫。
她承認她的想法很齷蹉,很卑鄙,可是,明明這一切可以由蕭南翌解決,隻不過,一旦那樣做了,蕭南翌必死無疑,但如果由絡軒來做,還有一半的機會活命。
為了這一半的機會,絡軒會這麼做,他不會讓蕭南翌冒險,因為那女子。
隻怪,鳳竹林這奇異該死的血緣。
絡軒避開那道目光,看向地麵:“嫣兒……你知道七年前我欠她一條命……現在是我該還她……”
“軒哥哥。”
橙衣女子忍住眼眶的晶瑩,咬了咬唇,打斷他:“你不用說,我明白的,你做的決定從來都不會改變,也不會因我而變。”
因為,自始至終,她從未真正進入過他的心。
她一直自欺欺人罷了。
以為陪他來雪山就可以改變他的決定?以為七年來一直陪在他身邊便可以拽住他的心嗎?以為她做了那麼多他便會多看她一眼嗎?
全都是妄想,枉然。
可笑的是,還是親口聽見他說了那句,他自願為那女子而死。
她自嘲一下,掩麵轉身跑出了木屋,全然當然沒有聽見後麵悲慟的喊聲。
“嫣兒。”
一日後,屋外,大雪紛飛。
蕭南翌筆直的站在雪崖之上,凝著飄落的雪花,落滿飄雪的睫毛,燃起了一絲惆悵。
另一方,絡軒也是如此,目光時不時搭向那座木屋。
他們都在等一個結果。
誰的血液最適合轉給那一個雪衫女子,當然,這也決定著,兩人之中,有一個生,有一個死。
當絡軒的目光再次從木屋收回的時候,背上突然適時的加重了點力,藍色的絨毛袍子措不及防的落在肩上。
一回頭,對上龍惜嫣的目光,方要啟唇,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隻得咽下。
龍惜嫣苦笑了一下:“崖上冷。”
絡軒木然點了點頭:“謝謝。”
“我是你屬下,我不希望我的主子凍著,閣主即便再著急,也不能用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閣主……”
絡軒心內一震,因為那一聲聲刺耳的稱呼,他明白,隻有在她生氣不想理他的時候,她才不會喚他一聲軒哥哥。
在他生命最後的期限內,她也要跟他慪氣嗎?
龍惜嫣別過頭,悄然頷首,退下,一切有禮有序。
她不會忘記自己的本分,他一直是她的主子。
而他本可以不用說謝謝兩字。
她隻覺得心裏憋悶,那一個女子值得他如此嗎?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圍著那個女子,而她……算了。
一道深白的影子掠閃而過,龍惜嫣忽然停頓了腳步,往那個方向看去,除了雪還是雪,依舊白茫茫的一片。
難道她看錯了?不然怎麼可能覺得有一個影子閃過?
她定了定神,約摸是白雪看多了,眼中時而出現了混亂的錯覺,想著便快步進了木屋之中。
看著那道橙色的影子消失,暗處的人才敢從雪凸處走出,黑色的連帽絨衣遮住了他上麵大半張臉,隻見嘴角處的一抹苦笑。
南宮旭抖了抖帽簷上的雪花,這才抬頭看向那方立著的兩條人影,他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兩人,執著,還是癡情?
他隻記得有一個人曾對他說過——南宮旭,或許你不懂,若真的愛一個人,便會為對方做任何事,無需任何理由,無論生死。
那兩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而他,也有那麼一點希望,盡管她最終還是不能成為他的嫂嫂,但希望,她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