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他也不知道,這細細的呢喃,能有幾句會落入床上這人的耳中,可他就是想說些什麼,告訴她,他在,不用怕,他會一直一直守著她。好似說了這些話,便能減輕些這人的痛苦,哪怕隻有一點點,一點點也好。柔和的眸子平靜的沒有一絲破綻,隻有泰北知道,那張平靜安然的麵具下,此時是多麼的無助。

慕寒清躺在床上,肚子裏一陣一陣的疼著,好像有什麼,將她身體裏的力氣全抽光了一般,整個身子軟軟的,連喊叫的力氣都沒了。

恍惚的思緒,全被疼痛占領著,肚子裏的墜痛感也越來越強烈,是他要來了麼?她想。心裏隱隱地有些期待,可更多的是害怕。那個夢,剛剛的那個夢帶給她的恐懼感還未消散,似乎那隻是個夢,可現在的情形,卻又似是在向那個夢靠攏,讓她有些分不清,現在究竟是在夢裏,還是現實。

夢裏,他來了,來到了她的身邊,他衝她喊著娘親,可轉眼的,哪個喊著她娘親的人,便滿身是血的衝她哭,問她為何爹爹不願要他,他可以乖乖的,他可以很聽話,他想看看這個世界,想和爹爹娘親牽手,不要不要他......她想去拉住那雙滿是血的小手,想把他抱在懷裏,可身子卻像定住了一般,動不了,眼睜睜的看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她想喊,可嗓子裏想塞住了一團棉花,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最後,噩夢驚醒,便定格在了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小的身影上,隨即,便是鋪天蓋地的疼痛席卷全身。

眼前,一會兒是夢裏的場景,一會兒是轅墨握著她的手,輕柔地告訴他別怕,夢與現實不停地交替著出現在腦中,有那麼一刻,她恍惚地覺著,夢便是現實,現實便是夢,一直,都是重合在一起的。

“呀,這孕婦沒有力氣可怎麼使得,沒了力氣,孩子生不出來!”那婆子看著床上不怎麼呼痛的人,大叫了一聲。尋常人在產子時,因為痛,通常是有多少的力氣,便哭號多大的聲音,這躺在床上的女子,明顯是沒了什麼力氣。

轅墨本就慌亂無措的心,被她這麼一喊,瞬時的,便更害怕了起來,臉上偽裝出來的平靜,開始出現裂痕,一道一道,開始滲透出心裏的無助。

“師翁!怎麼辦?怎麼辦?”六神無主的人,哀求地看著麵前這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快輸些真氣給她!”泰北望著此時已是驚亂的人,心下歎了口氣。自己的徒兒,自己最是清楚,他從前向來武斷冷清,做事全憑自己喜好,即使是把天捅了個窟窿,也是連眉毛都不會動一下,今日竟然為了一個人,全沒了往日的理智。也許,這便是天意,從不把世間任何一個事物放在眼裏的人,是注定要遇到那樣一個女子,讓他滿眼的,隻有她。

情劫難渡,向來如此,遇見了,便淪陷的無法自拔,明知會遍體鱗傷,明知愛得千瘡百孔,也是要等到傷遍了,才願放手。可放手之後,要多久,才能適應,沒有這個人在身邊的日子呢?有時候,不想了,不是忘記了,不是放下了,是明知道想了,也是無用的,那樣錐心蝕骨的疼,太疼了,嚐了一次,便再也不想嚐試第二次。

情傷難愈,至死方休,也是向來如此。

輸了些真氣,慕寒清明顯是精神了些,放佛有了些許的清醒,疼痛也隨之擴大了些。難熬的疼痛,也破碎得溢出唇角。

兩個時辰後,慕寒清在幾近昏迷中,感覺身子驀地一輕,眼前便陣陣的發黑,頭也沉得抬不起來。是孩子出來了麼?可為什麼......連哭號的聲音,都聽不到?

心裏隱隱地泛著不好的預感,她想把孩子要過來,護在自己身側,可手無力的垂著,眼皮也越來越重,嘴裏的話細碎的不成樣子,陡然,便是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