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小神仙,雖說不怎麼明狀況,但是寒顫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從心底湧上來。
要如何是好呢,不知,實在是不知。低頭看到手中端著的空壺,心思收攏,還是去加滿水,回來伺候大人吧。
君莫歌來回幾圈下,看著仍坐著悠然喝茶的十巷神君,心上的煩躁更甚。
雖則十巷神君並非悠然喝茶,隻不過是沒有君莫歌這般心急罷,飲茶時,他一派神色,分明肅靜得很。但是心煩意亂的三殿下哪裏顧得了這樣多,看到被自己特地叫來的神君默不作聲,似是不能指望派上什麼用場了,不高興道:“十巷君看到這雲震紅天,難道就沒有什麼看法?”
十巷聽了君莫歌這很不高興的一問,並未露出什麼難堪之色,將茶杯緩緩放下,反問道:“三殿下難道就有什麼看法?”
君莫歌一聽這話,更是有些不高興,氣得鼓上了勁來:“我當然……”
答得急,然三字才吐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停了下來,遲遲沒有續上去。
十巷上君似是料到君莫歌這反應,唇際微露了些笑意:“當然是沒有的吧。”君莫歌拂袖,將臉轉向了一旁去,十巷上君唇邊的笑容愈發有些濃,再反問道:“既然如此,三殿下,這樣急又有什麼用呢?”
“那你說本君要如何是好?我的好朋友現在困在那什麼亂七八糟的天裏,九天現在又出現這等詭異之景。”君莫歌再回頭盯著十巷神君半響,反駁道,語氣有些尖酸:“你叫我不急,那你說說看,本君這是要如何是好?”
十巷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回答得很能稱得上一個誠懇。
君莫歌卻更是被氣到了,手伸出來朝了那麼毫不客氣的當頭一指,又放下去,猛灌了一口茶,再氣呼呼地將茶杯直頓在桌子上,一套動作下來粗魯的全無風範可言。
十巷仍是一般毫不芥蒂的表情,單手撐在桌上,看著很是生氣的君莫歌,淡淡開口:“三殿下,你可知道,太荒戰神九黎?”
這一問對君莫歌而言,委實有些莫名其妙。眼下分明該談是九天異象及興許還在無量天上耗著的司命,這從預知老人那走出來的十巷神君,不想辦法也罷,怎提些很久遠的東西。
如此又是片刻暇光度過,十巷不再等君莫歌回答,兀自續道:“這次的事情,可能和他有關係。”
君莫歌麵色一怔,看向十巷,眼底終於有些明光,問:“怎麼個有關係法?”
血紅大雲普照下,給庭院中坐著的人臉上鍍上了暖得甚是詭異的光。十巷斂眉,墨色的眸子中暈出些肅穆之意:“如果十巷告訴三殿下,司命星君便是傳聞中已經羽化有近十萬年的戰神九黎呢?”
君莫歌驚得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站起了身來,甚是震驚地看著淡淡將劈天真相道出的十巷上架,半響才動了動嘴唇,囁嚅道:“這……這不可能。”
十巷搖了搖頭:“不管三殿下信還是不信,真相如何,我們總會看到啊。”抬頭再望紅天,如是歎息般落了聲:“天君大人是時候該召我們覲見了吧。”
君莫歌麵色怔了怔,不再應話,轉身朝沙畢宮外邁出步子。
身後十巷上君在問:“三殿下這是要去哪?”
君莫歌回頭朝還坐著的十巷上君看了一眼,神情複雜,又夾雜了些迷惘。
說什麼司命就是那死了數萬年的、照理說應該連渣子都找不到的戰神九黎,這玩笑委實開得太大了。
他不相信。在司命還沒有回來的情況下,沒有親眼見上一麵,他怎麼都不會相信。
如此的妄自揣測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隻是浪費時間罷了。
與司命相識相交數萬年,於情義或是興趣上,多少都知一二,雖也曾驚歎他那身隱藏在雪袍之下的厚澤靈力,但是扯到戰神九黎,未免還是有些不靠譜。這種不靠譜比起他家寧岸仙人為了娶一個臭狐狸將四海八荒的知隱寶山傳給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民更甚,叫他實在是太難接受。
“朝澤殿。”君莫歌沉默了半會,仰起頭若有所思地答道,“雖則東皇鍾沒有響,但天象變動的如此離奇,朝澤殿上眾神們應該也已經聚齊的差不多了。”
十巷放下杯盞,起身來,整了整一身衣袍,跟步上前:“十巷與三殿下同行。”
似又想到了什麼,好不容易沾了些肅穆意味的神情又變得有些紈絝起來,唇際的笑意一直延伸至眼底:“關乎氣象問題,大梵天上的那位女上神應該是會過來吧?”
類似個疑問句,君莫歌怔了片刻,搖了搖頭:“興許吧。文穀上神的行動素來有些奇特,我與之有幾麵交道,也沒窺出半點來。”
說著便踏步邁出了沙畢宮門。
十巷撇了撇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