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輪在極致的黑夜裏轉動,其間綻放如花,仿佛永無休止之時。
“這是何意?”溫介不解道。
“星祠宗內真正窺得的宇宙夜像。”九溪收回袖子,在穀霧樹下沉沉的光斑下用之前不曾有的嚴肅表情對著溫介,“我聽說文穀你能調萬物生長之息,不知這幕九天之上的天象,你可曾看懂?”
溫介不好意思地咋舌,訕訕地搖了搖頭,表示她從來沒研究過這不需要研究的玩意。
九溪像是原本就預料到了這般情況似的,歎了聲氣,續笑道:“那由本君來解釋。”揚手朝幻化出來的黑洞中一指,緩緩沉聲開說:“這圖自父神開辟天地之後便存在了眾位洪荒上神們的血肉裏,與眾神們的氣息靈力息息相關,若是誰歿了,這其中的象也會消隕。從前我總以為這是傳說,未想到竟在預知老人那求到了。”
溫介心想九溪上神你本身就是個不值得人信的傳說,但觀氣氛,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九溪以為溫介覺得掃興,忙前勸:“你別這樣失望,本君雖沒有什麼可換之物,但本君求你搭手救我二哥之事,雖是私求,但其中卻攸關天地之命,須得文穀你來做。”
“哦?”溫介拔高了一節音惑道。
九溪朝黑洞中一處指:“你瞧那圖中星象中東門位置看,星光點點,微起又息,那是我二哥即將歸來的征兆。”溫介眨了眨眼,點了個頭,以表在聽。九溪接著說:“預知老人這天象圖一共分東西南北四盤,東人西鬼,北神南魔。”解釋一番,移袖至另一處道:“你且看圖中南盤那正北門的位置。”
溫介再是遞眼過去,搖了搖頭:“本君什麼都沒看到。”
九溪抬起眉來:“你可知,那是魔族始祖真夷的命象之位?”
溫介茫然的神色猛地一頓,竟清醒了許多。這四海八荒別的魔抑或是神,她所知都不過寥寥。然而關於那位魔族始祖真夷,在她還沒出須臾山時就很是熟悉。
在她之前,真夷是天地父神唯一的親自教養出來的一位君主。
聽父神說,神魔兩道不過天地兩極,並無好壞之分,然開天辟地之後,洪荒之神多半很是鄙夷出身黑暗的魔人,同時也很不願為之作為,始終之理崩壞,天地一時陷入混亂。為維持平衡,父神才親自教養出真夷,並派了他去整頓治理擁有黑暗之靈的魔人,真正意義上成立了魔族。
須臾山裏,偶逢些年,她還能見上那位魔族統袖。
也不過一個翩翩風雅的白麵公子,並無世說魔族的那般戾氣深重。若說起,真夷那副溫和淡然的性子一直都很得她歡喜。
“真夷……那這是怎麼……”溫介驚愕道。
“如你所見,魔君真夷的氣息越來越弱。伴隨著二哥的蘇醒,這天地看來是要再發生一番變化。”九溪沉聲道,似含歎意。
溫介蹙眉,單手支起額來思考,沒有說話。
九溪神色頓了半頓,又道:“無論如何,我二哥是一定要醒的,即便是拿我的了了性命也要換的。九溪在此請求,若是他發生了什麼事,還勞文穀幫一幫。”
溫介仍是沒從震驚中回過來。心想著前些時日可還見到那位真夷在凡境甚是悠閑地溜達,看上去並沒有不穩妥之處。雖說入神界後兩人無甚交際,但至少,曾經她是一直將他當哥哥般看待。更何況,那魔族第一人要是消隕,那對天地……毫無意外是場大災難!
偏偏是逢那什麼司命要回歸真神的時候。
不過,那是否要回歸真神之事也說不準,這什麼九溪,一番言語未必可信。
“興許是九溪大人你多慮了,星祠的盤麵向來粗糙,年久崩壞了也皆有可能。況且,我也並不以為,昔日的戰神如今會弱到需要我這個閱曆甚淺的閑神的幫助。”半響,溫介才開口應。
又斟了一杯涼茶緩緩送入嘴內,同還在一旁站立的白悅細語一聲換回新茶上來,才回過目光來。
九溪笑笑:“我無需文穀的相信,今番說起,隻是提個醒。興許真是我多慮了,隻是……”
說著突然停頓下來,站起了身。溫介聞話子才響一半,好奇抬眼瞧去,神色複雜的九溪上神正抬頭望著隻在無象宮裏摘種的穀霧樹,眼底隨著清風掃過閃過一陣憂戚。
好一會兒,那後半句話才落下:“我是真心希望二哥回來,洪荒太荒數年都太亂,他一生除了血腥修羅場還沒有體會過別的,何況,那年,他是不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