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王城五月的好時節,夏景初開,庭前百葉漸地由淺轉深,綠油油的一片,仿如翡翠點亮。
早膳過後,閑著無事的花簷又被遣去照顧還沒從夢魘裏醒來的所謂哥哥百裏商良。
雖不大想承認,但數日的關照下來,花簷對這位睡哥哥實實是油然而生了一種欽佩之意。
借庸醫小白臉之口來說,相思蠱對男子無困死之效,除非是中蠱之人不願醒來。
由眼中瞧見的那番不該有的戀愛扯出來的種種糾葛,看多了話本的花簷倒是多多少少有些能理解自家哥哥這不願醒來的心思,隻是……那幾天的老鼠尿糞也不應是白灌了的啊。
她可是替他熬了幾天的那種神奇藥物。
雖然受了容隱的點化,花簷一度是想把這艱難的工作交給下人,未料到府裏的下人們被養得個個都吃不得苦,個個都很精明起來。將這工作左推右拒,這個有事,那個很忙,後來還是用了小姐的威嚴才好不容易使喚動了一個剛進府工作的小姑娘同意了這工作。
結果那妞一聞到那特濃的尿騷味,一個忍都沒忍,就吐了出來。藥罐蓋正揭著,好巧不巧就毀了一罐正在熬的藥。
這般折騰下來,花簷無奈,歎了幾聲“人類除了惹麻煩還真是沒什麼用的存在”,表達了自己的失望之情,終於狠下心砸了重金從那庸醫小白臉裏買來了一張據說能過濾一切臭氣的麵具,克服了種種惡心幹嘔的反應,繼續親自為所謂哥哥做這玩作死沒命償的熬藥事業。
可奈何這幾天之後,這人居然還一點醒來的動靜都沒有,怎麼說也得醒來吐一吐再繼續躺著裝死人那樣才正常啊,怎麼說你這淡定地睡著還不如老子賜你一個安樂死。
再如何覺得人類沒用的花簷,到了這時也隻得驚歎不已。世間竟有味覺這等奇葩之人,就說她妖界也盡是挑食的主,能與之媲美的都難找出幾個來,故當初她在花簷山設下“唯老鼠與失禁的妖不得入山”這條禁錮時,眾妖怪們沒一個提出反對。
循著陽開蟬鳴,時間在閑得慌的小姐作閑得慌的遐想中過去。
花簷托腮在屋外台階上坐著,心裏對還在榻上一動不動地躺著的百裏商良的欽佩之意愈發的濃,同時一股微不可察亦是愈發的深。
奇葩啊奇葩,她以後絕對不要和他說話了,也絕對不要再和他一塊兒吃飯了。
突然從前方牆簷外傳來一陣悠然的笑聲,該是素來神出鬼沒的庸醫小白臉又來討嫌了。
花簷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方向,眼裏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種毫不作假的嫌棄之意。
“為什麼本公子來了,你看起來還很失望?”容隱手握著一把折扇,邁步走近花簷。今日的他難得換了一身紫灰錦袍,雖不如平素的清雅,將渾身氣質反倒是更襯起來。
花簷凶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語氣甚是不好地道:“你這庸醫,沒治好老子的兄弟還有臉來,老子才不會給你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