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姚雪清坐在桌旁，將手中的紙箋放進燭火，看著它一點一點燃盡。輕輕將灰燼吹散，她依舊坐在原處，似在等候著誰。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轉過頭，門正好被輕輕推開。 風炎陌仍穿著早朝時的深藍色朝服，眉眼間透出些微疲憊。此時見姚雪清正微笑著站起身朝自己走來，他原本微蹙的劍眉又皺了幾分。 “早就與你說過，若我回來晚了，你便先睡，不必等我。”風炎陌道。 姚雪清不在意地笑笑，上前為他寬衣，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今天又被皇上留下了？” 風炎陌點點頭，道：“天門勢力日漸強大，這兩年與朝廷屢屢作對，竟都被他們得了手，想來應是朝廷裏混了他們的人。不久前皇糧被劫，最近又有消息傳來，說是天門與南楚勾結，擾得我南疆不得安寧。皇上心急如焚，便留了幾個大臣商討對策。” 他說這些的時候，姚雪清已在銅盆裏兌好了熱水，伺候著他洗漱，也不知他剛剛說的這些，她有沒有在聽。 待收拾完畢，風炎陌忽然拉住她的手，將她扯進了懷中。 “清兒……”他略帶低沉的聲音喚她，格外動人。 這個平時嚴謹而克製，甚至不苟言笑的男人，若柔和起來，真的會令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姚雪清抬起臉，如畫的眉目間一派凝澈。她眨眨眼，輕輕一笑，柔聲道：“你也累了，睡吧。” 風炎陌緩緩勾起唇角，輕淺至極的笑，襯著那張俊美的臉，讓人心頭一跳。他猛地將臉湊近了她，然後，輕輕吻了吻她臉頰。 一瞬間，呼吸纏繞，柔情四溢。 他抬起手，指尖溫柔地撫過她的眉眼、鼻尖、唇角…… “清兒，叫我的名字。”蠱惑般的聲音，讓人如何拒絕。 姚雪清垂下眼，長睫遮住眸中所有情緒，低低喚了聲：“炎陌。” 風炎陌滿意地笑了笑，拉著她上床歇息了。 半夜時候，姚雪清裹著寬大的袍子坐在床邊，手裏卻捏著一支線香。她將那支香在指尖上轉來轉去地玩弄，耐心地等它燃盡，清明月色從窗紙中透過來，照在她臉上，隻見她神色淡然，兩腿架起來，玉白的小腿輕輕晃動。 那香片刻便燃盡了，姚雪清撚了撚指尖的香燼，回手撫摸風炎陌眉眼，柔聲道：“你我夫妻兩年，我有無數次機會殺你。但每一次……每一次……”她閉了閉眼，將眸中的不甘心掩去，“門主隻給了我兩年，如今，期限已到，我不得不做一了斷。”她從繡枕下摸出一把匕首，雪亮鋒銳的刃尖抵在風炎陌手腕上。 那利刃貼在他肌膚上停頓良久，卻終究收了回去。 她輕輕歎了口氣，隨之下了床，也不知從哪取來一粒藥丸，吃下後，又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於這寧靜的夜色中悄然離去。 片刻後，窗外有人壓低了聲音道：“相爺，追不追？” 原本昏睡的人已坐起了身，昏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聽得他低沉無波的聲音：“暗自跟著她就是。” “是。”窗外人應了一聲。 風炎陌垂下眼，緩緩道：“三日後再實行抓捕。記住，抓活的，可以不擇手段，或殘或廢亦無所謂，隻要活口。” “是。” 誰說的“了斷”？他與她之間的牽扯，不過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