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煙兒來給爹爹陪罪。”有些猶豫的再走近一步,冥煙低垂著頭道。
“不用多說,回去。”書房內靜默片刻後傳出冥夜清冷低沉的聲音,依舊嚴寒不減,絕決的不給半分商量餘地。
“可是……”
“出去!”冥煙還欲再努力,卻被冥夜沉聲喝斷,若說之前是冷如寒冰平靜,此時便是震怒的低吼,冰中夾火!
“………………”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顫,冥煙沉默的退出後院,那雙明亮的漂亮眼睛已經黯的幾乎讓人沉浸在那股墨黑中。
爹爹……在吼他……
拖著萬分沉重的腿走出雪殿的寢居,冥煙在後院外的階梯上坐了下來,將臉埋入膝間,才發現自己竟在發抖,卻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懼怕這從未見過的父親,還是因為被趕出了雪殿。
十六年的記憶裏,這是他首次見到據說人人懼怕的父親,從沒想到一向疼自己的父親竟會用這麼冷酷的語氣對自己說話。
隻是聲音就已經是這樣了,那表情呢,眼神呢?
是不是更駭人?
用力的眨眨眼,將那漫涎到眼眶的酸意強壓下去,抱著雙膝的手也不自覺的收緊,似乎想將自己給埋進去般。
他很卑鄙,很可惡,十六年,他從未如此刻般痛恨自己!
風從身上吹過,帶起衣袂翻飛的細微悉嗦聲,冥煙猛然抬頭向後望去,就見到那一身玄色華服的冷峻男人正站在身後,張張嘴,卻突然的發不出聲音來,隻得怔怔的看著冥夜緩緩在自己身邊坐下,完全忘了該說話。
看著那一臉呆愣的盯著他的冥煙,冥夜伸手揉了揉那頭有些亂的黑發:“抱歉,爹爹不該無故發脾氣。”語帶歉意的輕聲道。
“爹爹……?”本該是由自己說的話,現在卻被冥夜說去,冥煙怔怔的跟不上情況發展,隻得呆呆的喚著。
那股酸意似乎更強了。
緩緩收回手,將視線調向遠方的不知名處,冥煙淺淺勾了勾唇角,帶出一抹淺淡的笑弧:“煙兒長大了,有自己的私秘,爹爹該高興才是。”緩慢而柔和的悅耳嗓音幽幽響起,與之前那絕寒的冷冽聲音有著天差地別,根本讓人想像不到竟是由同一個人發出的!
“沒有!”總算知道冥夜為何突然發生的原因,冥煙急急的拉住了冥夜垂在身側的手,“煙兒隻是不知該怎麼開口。”如此解釋著,抓著衣袖的手更加用力,指節也因此而泛白。
抬手覆上那用力倒指節泛白的手,安撫的輕輕拍了拍:“不知如何說便不說,煙兒已不是孩子,不必事事都向爹爹說明。”冥夜道,語氣雖然淡然,卻已如過往那般平和。
“不行!這事一定要向爹爹說……”見冥夜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冥煙更加焦急起來,“我也想問爹爹為什麼要這麼做。”對上那雙沉靜的眼,冥煙漸漸找回冷靜,緩緩放開緊抓在手裏的袖擺,道。
眼底劃過一抹疑惑,冥夜揚眉靜靜等待冥煙的下文。
“爹爹...為什麼不要那些孩子。”一咬牙,冥煙終是將那個困擾著他的問題問出口。
眼中閃過詫異,卻轉瞬即逝,覆在冥煙手上的手卻緩緩收了回來,卻在半途中被冥煙緊緊抓住再不放開。
平靜的轉開視線,望著院中那座假山,“煙兒一定想知道?”沉默良久後,冥夜淡然的聲音緩緩響起,平緩的沒有半絲不自在。
“想。”點點頭,凝神著那轉過去的側臉,冥煙答的肯定。
“孩子太多便吵。”輕輕笑了下,冥夜道,似乎已經能夠預見那個吵鬧的場麵而略顯不悅般皺了皺眉,“一個就夠了。”然後淡淡的再加了一句。
冥夜話音剛落,冥煙抓住他的手似乎也隨著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