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喬，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但你沒有盡全力。”
“沒有誰容易。”
“你不該僅僅如此的。”
易忱軒對徐思喬的怒吼終於結束，接下來是漫長的沉默。
“我不會辜負她的。”被雨洗禮了的大腦依舊混沌，徐思喬在倒下前用盡最後一口氣，很小聲地告訴易忱軒，也告訴自己。
這微弱的聲音即使在大雨中也被易忱軒一字不差地捕捉到，他知會一旁的天擇：“扶我上車，送她回去。通知媒體，明天下午3點給她安排一個專訪。”
……
倒下以後，夢境裏人物場景變換不斷，首先清晰地映入徐思喬腦海中的是奶奶的臉。
印象中的奶奶跟別人家的奶奶沒有什麼很大區別，同樣布滿皺紋的卻可愛可親的臉，同樣粗糙卻又溫暖的手，同樣有時囉裏囉嗦地討人嫌。她會每天不遠千裏地去學校接她的小孫女放學，小孫女很小，很任性，總是嚷嚷著要吃學校門口一塊錢三片的那種臭豆腐，奶奶總是敷衍過去。
奶奶是大字不識一顆的粗人，卻負擔了小孫女的所有。她記得奶奶的零錢總是疊得整整齊齊，奶奶老是不給她買臭豆腐，不給她買看上的童話書，不給她買漂亮的裙子，隻要她想要的，奶奶都隻會哄著她說“喬喬乖咱們不買啦”，然後帶她回家。
她覺得奶奶大概不太愛她。
七歲時發現別人都有爸爸媽媽，自己隻有奶奶，在家哭鬧著要爹要娘的，奶奶把小小的自己抱起來，告訴她父母在很遠的地方，時候到了，他們就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想起來，總覺得奶奶看自己的眼神幾近悲哀。
十一的生日，奶奶那時已經老了，背變得彎彎的，無法再將自己疼愛的小孫女抱起。那天放學以後奶奶給她買了很大一碗臭豆腐，可是她吃起來，卻沒有想象的好吃。
十二歲，奶奶離開了這個荒蕪的世界，她變成一個人了。
夢裏的奶奶向她招了招手，然後畫麵一轉，浮現出唐閑的臉。
徐思喬拚命地去抓，可是唐閑瞬間就消失了。
從無盡的黑暗和恐懼中醒來，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茫茫的一片。腦子不太清醒，視線有些模糊。
“醒了？”有人問她。
她這才發現自己正死死地拽著程羨的衣角，掙紮了一下想要坐起來，“這是哪兒呢？”
“醫院。”程羨扶著她坐起來。
“我怎麼了？”徐思喬頓了頓，又問道，“易忱軒呢？”
“你沒什麼大礙，燒已經退了。易忱軒……你也知道的，他的腿……”程羨沒把話說完，不過徐思喬已經大致明白了。
“是我不好。”徐思喬苦笑。
“下午三點，他給你安排了一個專訪。”程羨遞給她一杯水。
“他還是這麼霸道啊……”徐思喬一飲而下，“沒分寸地左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