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寧斟酌許久,緩聲問:“七歲那年你曾為我在梨樹下跳過舞,你可曾記得?”
梨樹下三個字在她的腦海中轟鳴而過,她的思緒不由得飄向了遙遠的過去,她曾經多次重複著一個夢,夢裏她一身華服站在梨樹下並不熟練為一位少年跳舞,隻是在她的夢境裏那少年總是變換著,皇甫夜寧出現過,皇甫夜清也出現過,自然也不會落下皇甫夜麟。
此刻聽他問起,她隻想知道當年她到底是為了誰而跳舞,站在她對麵含笑將她望著的人到底是誰。是皇甫夜清還是皇甫夜寧,抑或是皇甫夜麟,到底是他們三人中的誰。如果今天他不問她,或許這一輩子她都沒有勇氣去探究,畢竟與他們的關係早已經亂成一堆亂麻,她理不清楚。
“你還記得嗎?那年我七歲,你與玉瓊隨慕容夫人來母後的鳳來儀閣為我賀壽,那一年的梨樹開滿了白色的花,一眼望過去仿佛站在慕天雪地中一般。你還記得嗎?”
心頭湧過一絲異樣的疼痛,柳言強壓住心頭的尖銳,冷聲道:“王爺還是莫要執著於陳年往事,柳言在此懇求王爺珍惜眼前人。對姐姐,柳言隻求王爺做到八個字:君若不棄,便請相惜。”
皇甫夜寧死死的盯著她的眼,失望的垂下了眼眸,她的眼中沒有半點對於回憶的緬懷,她已經徹底的忘了一個幹淨。原來,記得這一切的隻有自己罷了,真是諷刺。
往後退了一步,無奈的跌回椅子上,失魂落魄的垂下頭低聲問:“你是不是在恨我當初設計讓你與皇甫夜清相遇?”
柳言不屑的冷哼一聲,笑道:“你設的計太多,我實在是不明白你口中的當初是什麼時候!”
皇甫夜寧悲愴的仰天長歎,道:“我竟不知你如此恨我!”
柳言冷漠的站起身走到門邊冷聲回道:“我不恨你,我隻求你好好待我姐姐,她將這一生都托付給了你,求你切莫讓她再受委屈。”
皇甫夜寧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沉聲問:“若是這般,你會開心嗎?”
柳言點了點頭,輕聲道:“會,我會感激你,一輩都感激你。”話音剛落,她便抬腳離開了皇甫夜寧的書房,若是可以這一輩子她都不想再踏進去。
他閉著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他知道她已經離開,他也知道她早已經不記得當年他們之間的誓言。都說年少時分的誓言最是珍貴,因為不會摻雜太多的利用與算計,如今想來他隻覺得自己可笑得可憐,除了自己誰也不記得。
自七歲認定她便是自己唯一追求之後,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從年少無知的孩童到才高氣傲的少年再到聞名諸國的玉麵王爺。他的努力與付出所有的人都看得到,唯獨她慕容玉卿選擇視而不見,今日轉身回頭去看才發現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可憐,可憐到連哭都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