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飽飯是在什麼時候呢？
忘了。
一個中年男子坐在田埂上，目光望向了天空，幾縷流雲使得碧藍天空不再單調。
他長著一張平凡的臉，平凡的眼睛，平凡的鼻子，平凡的嘴……他的身上沒有一絲出彩的地方。
烈日炎炎，強烈的光線照耀在他古銅色的麵龐上，就好像照耀在他庫管上的泥巴上，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他的心是冰涼的，這一輩子，隻有一次熱過。但是在熱的正猛烈的時候忽然被澆上了一盆子涼水。這就像淬火一般，隻能有一次。
一個人閑下來的時候，他總會抬頭看著天，陷入回憶。
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記事的呢？兩歲吧！然而記憶中隻有饑餓。
四歲的時候，就在自己快要餓死的時候，一個十五六歲的漂亮姐姐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真美麗啊！畫出來般的眉毛卻是渾然天成，她有著秋水般的眸子，羊脂一般的皮膚……
最美麗的確實她那春蔥一般的手指——左手捏著一塊白花花的饅頭，右手捏著一個葫蘆的腰，還搖了兩下——裏麵裝的是水。
“小弟弟，隻要你答應以後做我的手下，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你就可以不用死啦！”
真好聽，就好像翡翠做得大大小小的珠子落在了玉盤上麵，清脆，悅耳。
這是她與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一輩子也忘不了。
後來自己就是吃下了這救命的饅頭，隨她走了，去當她口中的下人……下人是什麼？當時不知道。
她的家很簡單，就是一間草屋，屋子裏麵隻有兩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個比自己大了一歲的男孩子男孩子的鼻子上還掛著鼻涕。
她讓我叫他老大。
“老大”
那個男孩子傻兮兮的笑了起來：“老二，哈哈哈。”
“不準笑。”
“哦。”
從那天起，我就開始了她所說的“站樁。”和哪個男孩一起。
也是從那天起，草屋裏多了一張床。
也是從那天起，自己再也沒有吃飽過。
她是一個小偷，給我們買東西的錢都是偷來的。
好怕，自己見過小偷的下場，被人家打的難帶都爛了，白的紅的東西從腦袋往外麵趟，卻沒有人出手阻攔。
好怕，好怕這位小姐姐有一天也在偷東西的時候被人打死。
不能讓她再偷東西了！我在心中告訴自己，同時也把這句話告訴了她。
她大發脾氣“不偷？不偷我怎麼辦，你們兩個怎麼辦……”
他罵了好久，但我沒有聽進去，這也是唯一的一次。當時我在心中反反複複的思考：為什麼要偷呢？
真的搞不懂。
我也知道自己勸不了她，於是我就想盡可一切辦法讓她少花錢，少偷東西。
所以，吃飯隻是半飽，堅持了十年。
後來，屋子裏又來了倆個和我同歲的孩子。
有一天：
“我叫成有容。”她的聲音永遠是那麼清脆。
“你是城西撿的，當時是陰天，雲很厚，以後你就叫西雲了！”
“你是城南街道上撿的，你以後就叫南街了”
……
西雲、南街、北塵、東墨，我是南街。從此以後這四個孩子就在一起站樁、跑步、舉石頭。
她告訴我們不能笑，否則會挨打。
再到後來，她又叫我們如何吸氣，吐氣。漸漸的，我們四人變得更加強壯了。
……
隻要我們四人誰的進步明顯，她就會獎勵我們一個肉包子，還會“吧唧”的親一口我們的臉蛋。
我的進步永遠是最快的，不為別的，隻是為了她的吻。
我十五歲那年，殺了第一個人，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隻知道他是她指定讓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