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北風乍起,大雪簌簌飄落,季安若就站在西院的臨風樓上看著這些飄落的大雪,覺著似乎比起往年要來的早些,要下的大些,隻在片刻間便是將這天地覆蓋成一片蕭瑟的銀白。這是第十一代掌門蕭然仙逝後季安若接手涼安的第的第七個年頭,巍峨九州之上涼安也算的上是千百年中迅速崛起的一枝獨秀,特別是在這短短七年間,更是聲威大震,季安若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人,隻是這天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同師傅說過,有些路一但踏上就永無回頭之日。
在季安若身後站著一個白衣婢女,容顏也是清麗,唯一雙柳葉眉緊皺,她看著眼前的藍色背影在這大雪紛揚的景色裏清冷孤傲,微微歎息一聲,自打七年前蕭然掌門仙逝,這涼安的擔子就落在了年僅十五歲的季安若身上,一轉眼七年過,她由那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在刹那間轉變成了見天她所見到的這樣一個有著蕭瑟背影的人,動了動嘴角,她低下頭隻扶了下手中披風,什麼也沒有說。
“冰雪,讓你傳的話可傳到了麼。”季安若忽然開了口道,並沒有轉身,聲音裏也聽不出什麼感情。
身後被喚冰雪的女子卻似嚇了一跳,猛的抬起頭來,看見的還是那樣清冷的背影,眼角似流露出失望,應道:“小姐,已經傳話給三賢了,讓他在山腳下候著了。”
季安若伸出纖纖玉指輕扶上腰間的白玉鞭道:“恩,那就好,你下去吧。”
冰雪應道:“是。”轉身離開的時候,眼角餘光瞥過剛才季安若所站的地方卻早已空空不見人影,天邊有道微藍的光芒。
小鹹山腳下,四野空曠,無草無木。茫茫大雪之中佇立著三個人,一男兩女。其中一個女子跟那個男子穿著一色的著裝,都是藍色繡著大朵怒放的薔薇的衣裳。隻是那個女子懷抱弦琴。另一個女子則是白衣勝雪站在他們對麵
“炎冰魄。”蘇堇沫看著那個男子手中的劍說道。
“嗯。”男子並不多語,眼眸似冰,看見的似乎隻有這漫天的飛雪。線條分明的臉上宣泄出一種蕭瑟的煞氣。
這個男子叫末涼晟是天下有名的冷血殺手,人稱千金閻王爺,凡是他能接手的命,都是值千金的且從來不曾失手。而他身後懷抱弦琴的女子就是他唯一的弟子蘇小默。
蘇堇沫笑笑道:“原來我的命這麼值錢,還能勞你大駕。”
“涼安裏唯一高過五賢,且掌門都禮讓三分的人,這命在這天下也是值錢的。”末涼晟道依舊沒有任何感情。似乎他就一直是這樣,從來不曾有過感情。
蘇堇沫不語,隻是緊了緊手中的劍。眼裏泛濫出似水的笑意,如月華比雪寒。
“誰出錢買我的命。”
“沐無咎。”
“沐無咎。”蘇堇沫喃喃道,才想起四年前為擴張涼安勢力是她率人前往沐家莊,用手中的斷魂劍殺了沐林海,也就是沐無咎的爹。如今雇了末涼晟這等高人來替自己報仇也算是看得起自己了吧。
斷魂劍出鞘的時候,蘇小默一手指做蘭花狀淩空躍起,嘴角含笑眼神空洞,再揮手開始撫動懷中的弦琴,這是催死琴,末涼晟殺人時特有的琴聲。
斷魂劍逼近末涼晟咽喉的時候,末涼晟一個漂亮的側身避過,隨即揚起手中的炎冰魄擋下蘇堇沫緊跟而來的一劍。線條明朗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又是一個轉身躲過蘇堇沫的步步緊逼。
蘇小默的琴聲撫的越發歡快,嘴角的笑意越發泛濫。她愛極了這樣的場景,大雪紛飛,人影躍動,催死琴聲歡騰。
蘇堇沫終不是末涼晟的對手,雖然她的武功修為在當今天下也是算得上厲害的,隻是還未到一等一的境界。
幾翻承讓末涼晟拔出手中炎冰魄,斷魂劍遇炎冰魄隻剩人眼可辨的劍影,和清脆的撞擊聲。
隨後再停下來時,催死琴聲已經停,末涼澠的炎冰魄刺入蘇堇沫的體內,她的嘴角滲出血來,隨著“嗤”的一聲,炎冰魄隨著末涼晟的一回手抽出來,蘇堇沫手中的斷魂劍從手中滑落,人也倒在一片白皚皚的雪地裏。
末涼晟手中的炎冰魄上麵還殘留著溫熱的血液,在一瞬間也被凍結成冰。
蘇小默從空中而下遞給末涼晟一塊藍色繡著薔薇的絲巾,末涼晟卻未接,轉身看著遠處自茫茫白雪中慢慢走來的季安若。
“人頭就不用帶走了吧,這天下誰人不知,斷魂劍不離身,離身人必死,你用這劍交差沒有人會懷疑。”
季安若府身伸出手去撫摸蘇堇沫那張傾城的臉,手指觸及到的溫度漸漸喪失變得寒冷。
末涼晟不語,眼睛裏依舊隻是紛飛的雪。
“難道你也想要我的命。”
“暫時還沒有人跟我買。”說完末涼晟離開,蘇小默拿起地上的斷魂劍也跟著離開,隻是在轉瞬間他冰冷的眼裏閃過一絲光芒,似覺得這女子,在何時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