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隻是在外人看來。
如今站在這小院子之中的五人,哪個是不知道馮憐兒一案中的內幕的。所謂山匪,根本隻是他們推到馮憐兒頭上莫須有的罪名。
而馮憐兒真正的罪名……
遊意微微低頭,任由茶水的蒸汽模糊了雙眸,一語不發。
葉良駿卻是看了她一眼,臉露為難之色,“顧世侄說得確有道理。隻是那幫田馮氏翻案之人,曾有一言,對遊府十分不利,本官著實是為難的很。”
以“本官”二字自稱,說明在這一刻,葉良駿是以禹城縣令的身份說的。其中隱含的意思便是,此事不能用“走後門”的形式解決。
葉良駿這個老狐狸,從來都是如此,沒有好處且費心勞力的事,他才不肯浪費絲毫精力去做。
對於這點,其他人沒有絲毫意外。
但是,遊府?
遊意端著茶杯的手一頓,須臾後才重新恢複了動作。
葉良駿所說的遊府顯然是禹城的遊家,而能與馮憐兒有關,又對遊府不利的話語,總共應該也隻有那幾句而已。
但僅僅這幾句話,若是用得好了,足夠將遊家也拖下這攤渾水了。
一時間,院中其餘四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個在石桌旁,獨自品茗的少女身上。
然而遊意卻沒有如他們猜想的那般,顯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緒。相反,那雙如月下幽井一般的清澈雙眸之中,還透出些微笑意。
隻聽她說:“伯父,聽您的意思,應該是有什麼辦法了?”
葉良駿微微一笑,明明是近半百的年齡,配上笑容卻是顯得儒雅有修養,讓人在這一刻忍不住忽略他的年紀。
“世侄女果然是冰雪聰穎。”他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打了個機鋒,似乎轉移話題般的突然道:“田縣尉聽聞兩位世侄今日前來拜訪,也是請求本官,想要見一見兩位世侄,說是對兩位世侄‘久聞大名’,一直不得一見,實屬憾事,如今想借著老夫的地方,與二位世侄一見。”
田新翰想要見他們?
這個消息是出乎意料的。
如果說葉良駿和他們還有表麵一層關係沒有直接撕破,那田新翰現在和他們無意是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雙方不各自派遣死士去暗殺已經算是仁慈了。反正無論怎樣,也是到不了坐下來喝茶交談,賓主盡歡的地步。
且田新翰根本不是第一次見他們。遊意到現在還記得,先前在那山穀之中,那個中年男子,在麵對他們的時候,是如何的意氣風發,而他身後那些手下,又是如何的狗仗人勢。
矛盾雖說是從一開始就埋下的,但真正的爆發,應該正是那個時候。
遊意忍不住抬頭和顧鬱延對視了一眼,少年的雙眸依舊是漆黑如墨,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任何情緒。但遊意卻敏銳的發現了顧鬱延眼中同樣的些許疑惑。
倒是有點意思了。
遊意重新將頭垂下,片刻後才抬起頭,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就好似她正經過了一番思索。
“伯父,不知田縣尉有何要事。”遊意輕輕把茶杯放在石桌上,發出一聲不輕不重地響聲,她勾了勾唇角,帶動眉角眼梢,現出一個明顯的笑意,配上她如今有些羸弱的身材,頗顯得有幾分無辜來,才緩聲開口繼續說:“先前侄女我雖然深居寡出,極少出府,更不太清楚禹城之中的變化。但卻依舊曾聽聞不少田縣尉的豐功偉績,早早便想要見一見這位大人,當是十分的榮幸。隻是……”
她頓了頓,輕笑了一聲,“田縣尉雖比不上世伯身在要職,卻也是日理萬機,今日怎得有空閑要與侄女和顧公子一見?”
葉良駿微微皺了眉。
有些事情他並不想解釋的太清楚了。在官場久了的人,都清楚私底下的規矩,有的話不能說的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