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這個道理?你打電話說參股了北方易興財務公司後,我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困擾我們的資金短板解決了,憂的是粗放的增長方式不行了,如果沒有專家理財,沒有專業管理,恐擔比過去沒錢的時候更危險了。”聞海鷗接著說:“《聖經》上有十個豐收年後是十個歉收年一說,警告人們輝煌之後要小心。我常想自己是不是見好就收?又害怕重複浮士德的悲劇,犯了人一滿足就淪為撒旦奴仆的過錯……唉,進亦憂,退亦憂,不知何時能回蘇州小鎮了。”
“《聖經》還說‘向後走是死亡;向前走有死亡的危險,但希望在前方。’所以,你不能消極生活,尤其是現在。”李中良扶住聞海鷗的雙肩說:“我知道你的肩頭擔子重,好在恒興大廈已經入軌,二期工程也完成了設計,按部就班的推進就行。你是公司唯一策劃了全部項目的人,日常工作缺了你的調度不行。如今,儋州的事務千頭萬緒,繁難冗雜不說,誰去掛帥就是一個難題,我想請陸漢祥跟我一同跑跑,這種富於進取的事業難道不如教導幾個學生過癮?但願利益不能誘惑的人,事業能把他留下。”
“對於羅織人才一事,我另有設想,就怕不夠成熟……”聞海鷗斟酌了一下說:“為什麼不將馮俊暉、林淑琴,還有趙正濃、王景宏這樣的公司收編呢?一者壯大實力,二者網絡人才,眾人拾柴火焰高呀。”
李中良略微沉思後說:“趙正濃、王景宏屬於國營性質,兼並重組的問題,他們不能做主。馮俊暉、林淑琴自視甚高,近來又順風順水,這時說收編,談何容易?”
“我不是要收編人家,而是要建立一種融和共生的合作機製。”聞海鷗接著說:“我請教了陸先生,他認為強強合作符合國際潮流,方法也很多,譬如參股、換股,或審計後折算成共同股份,建立董事會後,可以利用產權改革來實現雙贏。至於行政管理,可以采取所有者和經營者相分離的現代產權製度。照此原則來設計新的集團公司,馮俊暉、林淑琴的加入就不會給人誰投效誰的尷尬印象了。”
“這是個理論上的好辦法,隻怕生於江南為桔,生於江北為枳。”李中良揣摩著措詞說:“‘恒興置業’歡迎馮俊暉加盟,也可以不用兼並字眼,資產審計更不必斤斤計較,但在絕對控股和公司決策的大問題上不能妥協。我擔心有些人寧做雞喙,不為牛腚,土地廟再小也要自己說了算。讓我說句不揣冒昧的話吧,海口這幫友鄰單位,除了北京新東亞國際投資公司外,誰能與‘恒興置業’比肩?跟他們合作是一強多能,絕非強強合作。”
聞海鷗本想再說幾句,可瞧著李中良憔悴的麵龐,她知道他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幾句大道理不能湊效,便話題一轉問:“前天,你從深圳打電話,要我注意證券市場的新聞,怎麼,心事又活泛到股票買賣上去啦?”
“你不問差點忘了……”李中良點上一支煙說:“最近的深圳可熱鬧了,上百萬人在大日頭下排長蛇陣,為得是申購股票抽簽表……一滴水裏看世界,我們能從這事上看到什麼呢?”
聞海鷗聽說了深圳大量人眾,因為申購股票抽簽表遊行請願的事件,覺得財富效應也有不夠理性的時候。此刻,她猶豫一陣才說:“瞧這個陣式,火一把總是應該的吧?”
李中良略有所思地說:“上麵有人暗示說市場融資的題目已被列為金融改革的重大議題,就要借上海、深圳兩地的證券市場試點了。經驗告訴我們,凡是試點,國家必會配套推出扶持政策,若能抓住機會,便能為公司培育新的利潤增長點。北方易興財務公司籌劃了一家證券公司,目前賠多賺少,鄭家陵不勝其撓,便想讓‘恒興置業’接手經營……鄭家陵開了金口,我不能不給麵子,你是不是將部分閑置資金轉移到證券市場試水,看看能否培養一個新的利潤增長點?”
聞海鷗沒有吱聲,對於虛擬經濟,自己從未深思熟慮過,不願簡單表態。而且,她從經驗中明白,做什麼事情都離不開專業人才的支持。此時,她覺得試水不是問題,問題是自己還能擠出多少精力去照應?其中的人財物安排,恐怕又要自己熬更守夜忙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