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興大廈奠基之後，李中良卻大多滯留北京、上海一線，做的都是溝通關係，尋求上層人脈的工作。這類工作不僅要有智慧與財力，還要謙恭與機敏，其中的種種辛苦，若不身臨其境，便難以為人述說。
直到昨晚，李中良才取道香港，經深圳返回海口。
翌日一早，李中良不得不強打精神參加會議，聽取公司各部對儋州工作的情況彙報。作為一項戰略部署，“恒興置業”欲借中央建設“洋浦開發區”的強勁勢頭，界入儋州尋求超常規發展的機會。隻是李中良花旗參茶喝了幾杯，卻無奈積日的辛勞讓他嗬欠不斷，眾人麵前顯得萎靡不振，好在聞海鷗主持著會議，不關痛癢的議題她就大膽裁奪，做好記錄，以備李中良日後查閱。
“恒興置業”的靈魂是李中良，但日常管理和方案計劃卻一直由聞海鷗主持，而其中的規劃部漸有統領全局的作用。有人背後玩笑說枕頭上議定的東西，經過規劃部就成了科學方案，拿出來商量就是打個招呼，行不行都得照著幹……所以，公司高層的決策研討，隻有到了規劃部發表意見時，大家才會鼓足精神。今天，規劃部介紹投資預案的人不是聞海鷗，而是新近加入公司的陳雅蘭。
陳雅蘭開宗明義地說：“投資儋州，社會上已有了固定的思維模式，以為一定要圍繞洋浦開發區做文章，但國際大資本運作，向來注重大預算，長周期的財務安排，沒有短期獲利的可能。們公司若要進入洋浦，就躲不過香港熊穀組的盤剝，若是土地轉讓價格與國際接軌，公司必須在五至十年內貼水運作，這不僅負擔沉重，若有不可預見的狀況發生，很難全身而退……規劃部新出的報告認為，投資洋浦不如投資白龍井更有意義。李總曾有指示，要求公司的戰略目的是高增長，爭龍頭。聞助理把李總的指示具體為投資收益最大化，社會影響深遠化，業內聲勢顯著化。新方案設定了投資回報率和帶動地方經濟的兩大指標，而開發白龍井地區能夠確保公司在自身利益和地方建設上得到最佳整合。各位，清注意圖表的風險比較……”
投影儀前，陳雅蘭把“圖表一”推導到“圖表十”，口辭清晰，數據詳實，讓人不知不覺中受其引導，接受她的邏輯和觀點。
於是，會場上打聽來人底係的交頭接耳多了起來。
聞海鷗輕舒一口長氣，她故意問：“原有的洋浦方案，理論上也是十分慎重嚴謹，你一番議論，倒像原來的工作一無是處了？”
陳雅蘭說：“原方案拘泥於熱點，以我為主的龍頭作用無法體現。規劃部認真研究了地方政府的全部招商政策後，認為與洋浦開發區一水之隔的白龍井地區，不僅自然條件相當，而且優惠政策相差無幾，若從收益和增值潛力上分析，後者除去名聲略遜外，卻有利於我們確立龍頭地位。所以，我隻對新、老方案做比較，為決策提供參考，目的是確保公司利益最大化，絕沒有孰優孰劣的主觀評判。”
“好！很好！”李中良誇獎說：“‘恒興置業’不搞論資排輩，更不允許打擊創新。我要明確一個原則，凡對公司發展有利的事情應該暢所欲言，凡為公司創造效益的個人必須重獎。今天的新方案，是個令人耳目一新的思路，若能評議采用，有關人員應該重獎……”
各部室的負責人見李中良口吻肯定，便一邊倒的鼓起掌來。李中良細細打量陳雅蘭，見她一件方格襯衣，下套黑色長褲，腳上是老式的劣質皮鞋，這同四周衣冠楚楚的老臣舊屬相比，反差明顯。他有些疑惑，便小聲問聞海鷗說：“這人特別眼生，什麼時候去的規劃部？”
聞海鷗回答說：“人家剛上島不足一月，加盟‘恒興置業’才兩周，你肯定不認識。你瞧瞧她那身打扮，跟當年我們闖蕩海南時是不是有些神似？”
李中良點了點頭，接著說：“這人有股渾身是膽雄糾糾的勁頭。怎麼，是從三角地上招的？那可中彩啦……”
聞海鷗笑著說：“他是王景宏的同事，隻因跟上司鬧矛盾，又不甘心在機關熬資格，便投奔海南謀發展了。王景宏不敢容留，便介紹過來，算不算撿來的便宜？”
李中良連聲道：“便宜，真是大便宜……你給王景宏傳個話，類似的人才，他們局趕出去多少，我們這裏就收留多少，絕不打誑語。”
聞海鷗說：“我跟王景宏是這樣說的，類似陳雅蘭這樣的人物，他多介紹一個，我們公司就按人頭頒發一份薦賢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