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沒亮,葉菁菁便被花公公給叫醒了,說是陛下欽點她這幾日代替侍書去禦前貼身伺候。
葉菁菁是真不想去,真正不想去。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況且她還曾在這隻老虎的屁股上拔過毛。她現連做夢都能夢見自己在害怕被那裸皇認出自己來。
可她更不敢不去,先前就說過,違抗聖旨這活兒她葉菁菁暫時還真沒那個膽子幹。
一進怡和殿,便見那位白日裏給她壓力不夠,夜晚還有事沒事跑到她夢中嚇唬她兩下的某皇正安安靜靜躺在龍床上,雙目緊閉,顯然睡得正香。
娘哎,敢情這花公公這麼早把自己叫醒,就是為了等這皇帝醒來。然後伺候他更衣、用膳?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葉菁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在心裏將皇帝的十八輩祖宗統統都問了個遍,問到十九輩的時候實在忍不住趴在床頭睡了過去。
蘇幕楌一醒來便感覺到自己的左臂被一重物壓著,酸痛難忍,袖管還濕答答的。他輕輕扯了扯,趴在上麵的某女不但沒有放開,反而抱得更緊了,嘴裏嘀咕:“雞腿,別跑……”
這種情況於高高在上的蘇幕楌而言還是破天慌頭一次撞見。正準備一掌將壓著自己胳膊的這東西給霹開。無奈腰上傷口不允許。隻好深吸一口氣,用力將手臂給抽了回來。
某女的頭失去依靠,自然而然連帶著身子滾開了。
葉菁菁睜開眼,大地母親親切地跟她打了聲招呼。她一臉了然地站起身,伸伸懶腰:“又摔下來了。”從小就有這怪毛病,睡覺睡著睡著就滾到床底下去了。
“睡夠了?”蘇幕楌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響起。
葉菁菁停下伸懶腰的動作,僵硬地轉過身子。
果然,隻著了一件裏衣的蘇幕楌正麵無表情地躺在床上,墨玉般的眸子直直望著床頂,深邃迷離。一隻手露在外麵,袖管還濕答答的。
葉菁菁徹底清醒過來:“嘿嘿……早上好!”一邊用自己的衣服去擦他衣袖上的口水,一邊笑嘻嘻道。“陛下,你醒的真早!”就差太陽曬屁股了。
蘇幕楌沒去理會她的殷勤,收回手:“傳早膳!”
“陛下,你不先梳洗梳洗?”葉菁菁驚訝。
蘇幕楌表情不悅地轉過頭,目光還沒落在她身上呢。她人已經一溜煙跑了出去,再次進來時,身後已經跟了一批手持碟盤的宮女,細看,盤中盡是山珍海味。
葉菁菁將飯菜一一擺好,正準備扶他起來用膳,又想起花公公的叮囑:上次就是因為不聽太醫的叮囑,隨意下床上朝,才會導致傷口惡化,這次可得好生伺候著。
葉菁菁無奈,隻好拿起筷子問道:“陛下吃什麼,奴才替你夾。”
蘇幕楌對這種場境似乎早已司空見慣,隨意說了幾個菜名。
葉菁菁夾好菜,遞到他手上。這才又退回桌邊,無所事事地用雙手托著下巴。
深秋朝陽,斜斜穿透層層障葉,透過古色古香的格子窗灑在那架朱紅色大床上,亦灑漏幾縷在他安靜用餐的側臉上。
葉菁菁無意中轉過頭一瞧,定住。
他就那樣靜靜坐在那裏,一手拖著腕,一手拿著筷子。平常總顯的有些冷硬疏離的側臉在暖陽的照耀下慢慢變得柔和起來,那種柔,隻一眼,便讓人覺得心馳神往。
金色的朝陽、簡單的白衣、未束的黑發、半掩的青被,拖碗的左手隱約是透明的。手指在陽光的襯托下更顯其修長白皙,骨結分明。英俊的側臉,挺直的鼻梁,唇不點而紅,下巴比常人略微前傾一些。
後來,葉菁菁不止一次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時機對了,光線對了,她連轉頭都轉得那樣的恰到好處,將將好看到那樣一副絕美的畫卷,不差一分一毫,隻一眼,便望進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