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長長的走廊,走過晦暗的電梯,走過旁人或同情或淡然的目光,走過她和申屠葉朗這麼些年的愛情歲月。
站在太平間門口時,魏毓突然改了主意,說:“這裏麵太冷了,不去了。”
醫護人員全部一臉為難地看著申屠葉朗的家人,想讓他們幫忙拿個主意。
申屠葉朗的父親記掛著申屠葉朗的母親,對著魏毓說:“我兒子交給你了,別讓他受委屈。”
魏毓點點頭,讓陳晨宸聯係了殯儀館。
出醫院的時候周圍全讓各家媒體以及申屠葉朗的粉絲包圍,四周圍得水泄不通,車子根本出不去。
魏毓和所有記者媒體以及粉絲站在對立麵,請他們讓開。
申屠葉朗的粉絲哭著喊著,說要見他最後一麵。
魏毓說:“之後會征求他父母的意見決定是否舉辦告別儀式,現在請你們讓開。”
“你算什麼玩意兒?你憑什麼做主?”
魏毓沒說話,隻是抬頭看了對方一眼,陳晨宸在旁邊說:
“歸根結底,這都是我們的家事,我們很感謝你們作為粉絲對申屠葉朗的支持,但是也就到這了,希望你們能夠對申屠葉朗以及申屠葉朗的家人保持足夠的尊重。”
說到這韓行川找來的安保人員也到了,在安保的護送下,她們順利從人群的包圍中擠了出去。
陳晨宸和魏毓坐在一起,韓行川坐在副駕駛上,後麵是裝著申屠葉朗遺體的冷凍箱。
陳晨宸抱著魏毓在搓她的身子,說:“你哭吧,你心裏難過就出來,別憋著。”
說著倒是自己先哭了出來,說:“怎麼就死了呢?他那樣子惡劣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呢?”
“可見禍害遺千年的話不準。”魏毓說道。
陳晨宸撲在魏毓的肩膀處哭,從壓抑地啼哭到放聲大哭。
魏毓打開車窗把手伸了出去,說:“你看,下雨了。”
“去年的今天也下雨了。”
陳晨宸看著窗外,說了一聲:“生不同衾死同穴,一切都是因果。”
申屠葉朗的母親還沒醒來,申屠葉朗的後事魏毓也沒法做決定,申屠葉朗的遺體隻能停靈在殯儀館裏,等著後麵的安排。
又黑又陰冷又寬闊的屋子,隻有躺在床上蓋著白布的申屠葉朗和坐在地上的魏毓。
韓行川說:“我怕她身體受不了。”
陳晨宸說:“她現在暈了最好,這個時候,清醒的人是最難過的,由她去吧。”
淩晨的時候申屠葉朗的父母終於趕來,魏毓向他們尋求後事處理的意見,要不要舉行告別儀式。
申屠葉朗的母親擦著眼淚,說:“當時小庭死得時候是什麼時候火化的?”
魏毓感覺那種肋骨戳進心髒裏的疼痛感又來了,她強忍著疼痛,說:“當夜。”
申屠葉朗的母親歎了口氣,說:“那就當夜火化吧,他死前一直笑著說,說小庭一年前也是這個時候死的,也是因為車禍,他說這是緣分,既然這樣,就今晚火化吧。”
申屠葉朗的母親再次哭倒在地,說:“他說小庭因為火化入不了祖墳,隻能呆在國外,他說要跟小庭葬在一起,這個傻孩子。”
魏毓感覺自己全身疼得都麻木了,她冷冷地看著伏在地上痛苦的申屠葉朗的母親,竟然是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哀莫大過心死,她現在終於明白了。
陳晨宸說:“一會兒火化你就不要去看了吧。”
魏毓搖頭,堅持要陪他到最後一刻。
陳晨宸拗不過她,隻好陪著。
看見申屠葉朗被推進燃著熊熊烈火的洞穴裏。
他自己都忍不住哭得不能自已,申屠葉朗的母親也再次哭倒。隻有魏毓,像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任誰勸也不聽,任誰勸也不走。
陳晨宸把手中的玻璃罐子遞給魏毓,說:“這樣不好吧,我看還是要用正經的骨灰盒,我手裏有個上好陰沉木的盒子。”
魏毓搖搖頭,輕聲說:“當初裝我的也是這個玻璃罐子。”
陳晨宸不再說話。
魏毓朝著何垣招招手,說:“你來!”
申屠葉朗的父親不同意,說自己兒子的骨灰怎麼能讓一個外人來撿。
“他不是外人,當初顧子庭的骨灰也是他撿得。”
再沒有人有其他異議。
何垣含著淚,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骨茬子整齊碼在了那個玻璃罐子裏。
魏毓抱著那個罐子,抬頭看了看屋外的天空,突然笑了,說: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