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在桌子底下都快把手指掰折了,腦子飛快轉動著,盤算著怎麼把這事給糊弄過去。
“魏毓還沒成年。”
在安靜的氣氛裏,韓行川第一個開口了。
然後接著說:“就算等這部電影的所有後期製作完上映的時候,魏毓還是沒成年。”
韓行川說到這裏就暫停了下來,但大家都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所以都靜默地等著他開口。
“這是魏毓的第一部電影,她以後還會拍很多電影,這部電影可以說會奠定她以後戲路,如果她在這部電影裏拍了床戲的話,以後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接到的角色都和這個有關,她身上會帶著某種標簽和一些人的固有印象,這或許需要她用上幾年甚至一輩子來擺脫,也或許就一輩子都帶著這個標簽。”
魏毓低下了頭,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劇烈收縮,湧起的一股股熱潮幾乎要將她掀翻。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設身處地的為她考慮那樣多。她總是習慣遇到難題的時候自己獨自麵對和解決,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可以依靠別人的那一天。
“而且魏毓還是一個偶像。”
齊澄笑了笑,說:“準確說是現在最當紅的偶像,我記得之前誰跟我說過,說少女偶像在合同裏是明文規定不允許戀愛的。如果連戀愛都不被允許,那拍攝一段床戲的話,可能就會從此斷送她的偶像生涯。”
“那基於對魏毓小朋友負責的角度,我覺得這段床戲沒有必要非得拍攝。本來這段戲在初始劇本裏就是沒有的,是我們為了迎合一些評委的口味而特意加的,那我們非得這樣做嗎?我們的這部電影非得通過一段床戲來增加自己的得獎可能性嗎?我並不認同。”
韓行川咳嗽了一聲,說:“所以我認為,這段床戲沒有拍攝的必要。”
他說完這段話之後,現場又陷入了一個安靜的氛圍,這次沒有人說話,是因為大家都在等待著導演的表態,畢竟這部電影的最後呈現結果是控製在他的手裏。
“我同意韓行川的話,而且就算這段戲最後完美的拍了出來,送去審查的時候,也有很大的可能性被要求刪減。既然這樣,也別浪費膠卷了。”
說話的人是申屠葉朗。
在他說完這話後,導演微微地歎了口氣,說:“嗯,那就刪了吧。”
魏毓緩緩地鬆了一口氣,覺得劇烈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了下來。
可之後就能明顯感覺到導演的情緒有些低落,之後的問題迅速的敲定後,導演就宣布了散會。
魏毓在導演走了之後,悄悄地跟韓行川說:“導演好像不大高興。”
其實她是擔心導演把這事遷怒到她的身上。
“不高興是必然的,為了這段戲他畫了三個版本的分鏡,前前後後修改了十多遍。”
“啊?”魏毓一聽,愈發覺得忐忑了,這導演會不會覺得她不識時務啊?說她一個新人有什麼挑挑揀揀的資格?
像是看出她心裏所想,韓行川用卷起的劇本敲了敲她的頭,說:“你別擔心,他這種老藝術家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的,過幾天就自動痊愈了。你大可放心,陳導演不是拎不清的人,這部電影最重要的是什麼,他很清楚的。”
魏毓勉強接受了他的安慰,同時也對他今天幫自己說話表示由衷的感謝。
“剛才,非常謝謝你。”
韓行川見她像個小老頭一樣嚴肅,說著非常官方的交際用語,失聲笑了出來。
“苟富貴,勿相忘!”最後韓行川隻跟她說了這麼一句,就走了。
魏毓這下子發自內心的覺得,這位影帝大神也不是特別地難以相處,對於未來兩個月即將朝夕相處的日子,魏毓突然覺得也沒有那麼擔心了。
魏毓磨磨蹭蹭地出了會議室,到處去找自己那不著調的經紀人何垣,這會兒的人都走了差不多,魏毓獨自走在有些昏暗的走廊裏,莫名地就覺得有些發毛。
走了一段路,魏毓突然覺得那裏不對勁,她沉下心來仔細一想,當即就嚇得她腿軟。
還好她扶住了旁邊的牆壁,才沒有讓自己跪倒下去。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後用盡自己的全身力氣奔跑出去。
她想著自己要找陳晨宸來給她看看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剛才總感覺有的人在跟著她,因為她從自己的腳步聲裏聽到了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