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到這個識時務上來,魏毓大概是他見過的,最不識時務的女孩兒。可要說魏毓不會看人眼色嗎?那倒是不盡然,魏毓的情商不低,很多時候一些場麵上的事情她一眼就能看明白。她也圓滑,也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樣的事情最合適,她也懂得明哲保身。可是一旦你觸及到她心裏不舒服的地方,那以上的所有她都不會顧及了,她眼下就是想著要怎麼把自己的場子找回來,怎麼讓自己不落於下風,說什麼話做什麼事能夠狠狠地痛扇你的臉,讓你感到羞恥。這可不像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會做的事。
然後就是他對於女孩子撒嬌和依賴在尺度上的把握。魏毓從來不撒嬌,她甚至不喜歡裝可愛的女生,她總是穿得一身黑,或者一身白,她喜歡素色的東西,喜歡束起一個高馬尾再畫上一對劍眉,她心裏總以為自己是一個coolgirl,事實上她也十分酷,她是自己見過生氣起來氣場最強的女生。有時候她不說話,就是這麼定定地看著你,就能把你心裏的恐懼和不安全給勾出來。
偏偏她又十分獨立,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她在最難的時候,在被全網狂黑的時候,也沒站出來說過自己的心酸和委屈,她就是默默承受著,然後清醒地為自己辯駁,齊澄在那會兒也會想,魏毓在深夜會不會自己躲起來哭,可現在看來,那好像不是她會做的事情。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魏毓,魏毓的眼淚大概是她最值錢的武器,那是她用來進行等價交換的天平,她每次哭,就要有哭得價值和利益。
這樣看來,魏毓的確不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可是齊澄望著對方埋在枕頭裏的大半的臉,覺得自己十分的魔怔了,他突然就對未來有了期待,他開始幻想魏毓穿著雪白的婚紗,由她的父親把她的手交托在自己手上。他們在神父麵前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他們手指上會戴上象征愛與承諾的婚戒。
他們應該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想到這裏,齊澄的眉眼已經彎了下來,他看著麵前的魏毓,簡直是怎麼看怎麼喜歡,這個女孩子好像就是完全按照他的心意長得,每一寸都能貼合地融在他的心髒裏。
魏毓在這會兒有了動作,她微微皺了皺眉,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嘴裏呢喃了一句什麼。
齊澄湊近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安撫,嘴裏溫柔地問道:“怎麼了?”
魏毓捂著耳朵又翻了個身,看上去十分不舒服的樣子。齊澄俯下身把她輕輕地攏入懷裏,問道:“寶貝,怎麼了?”
魏毓閉著眼歎了口氣,有些委屈地說了句:“蚊子。”
於是這夜的後半程,齊澄都致力於給她打蚊子,這個看上去十分愚蠢的舉動,說出去會讓所有哥們笑話一整年的舉動,齊澄做得甘之如殆。
同樣在今晚失眠的還有韓行川,他想不明白關於自己感情的問題,為什麼要去問一個自己都拎不清的徐畏。可偏偏對方給他的回答又讓他陷入沉思。
對方說:“什麼叫做應該想?你們沒有熱戀過嗎?”
“什麼叫做熱戀?”
“得,您老這溫水煮青蛙的性格也是沒誰了。那我問你,你有沒有想過趙雲瀾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嫁給你。”
“沒有。”韓行川如實地回答。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結婚的那天會是個什麼樣子,你們會邀請哪些人?你們的主婚人是誰?趙雲瀾會穿一件怎樣的婚紗,那天的天氣是什麼樣的?你們結婚用的蛋糕是什麼樣子?你穿的禮服是什麼顏色?你們的婚戒是什麼樣式?你說的誓詞是什麼?這些你想過沒有。”
“沒有。”韓行川心裏覺得這種充滿少女氣的幻想離他這個成熟男人十分遙遠。
“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想過嗎?哪怕是觸景生情。”
“沒有。”
“那行,我跟你說,你對婚姻沒有幻想,準確說,是你對和趙雲瀾的婚姻沒有幻想。你在潛意識裏根本不想娶她,甚至你壓根不想結婚。你不是問我要不要跟趙雲瀾結婚嗎,聽了你的回答後我明確告訴你,如果你還在渴望愛情或者婚姻的話,趙雲瀾並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