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岩又把話茬子遞給了韓行川,韓行川有片刻的沉凝,然後說:“就古挽這個形象來看,魏毓要大於其他所有人。其他方麵我在看完魏毓的表演後再做評估。”
仇岩有輕微的皺眉,他在魏毓這個名字出現之後就在腦子裏浮出了她的形象,但是那種感覺不大好。魏毓的確是長得美豔動人,但是本人的氣質……
“魏毓呢?魏毓來了沒?”導演喊了一句。
魏毓在看不清臉的黑暗角落舉起了一隻手。
“到你了。”導演說道。
魏毓站起身,要從徐畏旁邊跨出去,徐畏掐了掐她的手心,說了一句加油,然後就把她束在馬尾上的頭繩給扯掉了。魏毓烏黑濃密的頭發頓時就散落在了肩上。
魏毓瞪了他一眼,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也隻好暫時作罷。
整個試鏡片場的燈光是沒有完全打開的,所以看在其他人眼中,這間房子是有一個由暗到明的遞進效果的。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所以魏毓的出場才愈發驚心動魄。
魏毓走到舞台中央,微微鞠了躬,隨著她的動作,她的黑發就從肩膀上灑落了下來。然後她在一撩,露出了一張被化妝技術精心雕琢過的臉龐。
韓行川在這會兒大概明白了,為什麼徐畏在見過魏毓的紅衣造型後,就非得死乞白賴地給他推薦魏毓出演古挽。
“你昨天可攪和了我們的試鏡,你今天要是拿不出一份讓我滿意的答卷來,我可……”
導演可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一句什麼話才最合適。
仇岩說:“你說你拿得劇本是經顧子庭和秦麗華先生雕琢後的進階版,那你告訴我,她們對於古挽這個角色的表演意見是什麼?”
“分為兩個階段,以她愛上顧淮清這個人物為分界點。前期是靈肉分離,後期是欲望支配。”
魏毓用畫著大紅唇的嘴一字一字吐出這句話,讓一部分人沒法把注意力完全放到這句話的意思中。
仇岩想了想,笑著說:“非常妙。欲望支配我尚且能夠理解,但是靈肉分離要怎麼表演?我相信大多數人都跟我一樣,在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首先就會想到神經病。所以你打算把古挽演成一個神經病嗎?”
魏毓笑著不說話了。
“行了行了,讓人表演了再說。”導演發話了。
韓行川的保鏢再次出場,這會趴在他身上的人換成了魏毓。
“麻煩你了。”魏毓輕聲說道。
對方微微地擺了擺頭,大概是不客氣。
魏毓用自己的手背抵在對方的脊背上,讓自己的上半身能夠和他完全分開。這就導致她和這位保鏢姿勢呈現出了一種非常別扭醜陋的姿態。
有人輕笑出聲,魏毓知道是董微微。
“開始吧。”
魏毓說了這麼一聲後,保鏢開始背著她在屋子裏來回走。
魏毓就微微側了一張臉盯著對方的側顏看,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最後變成了一種笑模樣。在之前所有人的表演中,是沒有人在表演的初期就把笑容給帶出來的。
不過細看魏毓的整張臉,遮住眼睛的話,她的確是一個笑得嬌俏的少女。可是一旦遮住嘴角的笑容來看,她的眼睛依然宛如一灘深沉的死水,帶著股讓人心寒的戾氣。
保鏢背著她走了許久,也沒得到魏毓任何提醒他說台詞的暗示,所以保鏢隻能自作主張,說:
“你大可不必一直拿匕首抵著我,我要是想害你,就不會救你。”
完全沒有情緒的一句台詞,但是魏毓要強迫自己入戲。
好一會兒,她才把橫在對方咽喉前的手掌自然垂下,她仰頭望了望天,臉上已經是笑容滿滿,一派天真愉悅的模樣了。
“我隻是怕!”
魏毓這句台詞一出,導演就感覺自己的心髒‘咯噔’地狠狠跳了一下。
魏毓的這句話裏帶了濃濃的哭腔,有一種泫然欲泣的嗚咽感,她通過喉間的顫抖,把自己的心裏的那份恐懼害怕傳遞給了所有人。在其他人演到這段時,她們的臉上都表現出了一種提防的神情。
隻有魏毓,聲音在哭,臉上卻是笑得肆意。
魏毓在一瞬間,以其說是在扮演一個女魔頭,倒不如說是演出了一個女鬼的樣子。
因為她就算笑著,眼睛裏也隻有戲謔和殺氣。
“謝謝你。”魏毓跟自己的搭檔說了一聲,意思是這場戲結束了。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鼓得掌,然後屋子裏掌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