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叫大d,東北人,十分喜歡說大話,吹牛逼。
我們倆是微信上認識的,初次扯淡,幾句話下來我就各種敬服,這廝天生就是個幹騙子的材料,沒辦法,他媽的太能吹了,而且太真情實意了。
在我看來,東北人是習慣有的沒的吹著來的,這倒不算是地域攻擊,講到底,一個地方總有一個地方的人的特色,比如,京油子,衛嘴子,以及一出點什麼事就被人拿出來嚼裹得某省人。中國這麼大,出幾個形象以及道德敗壞的家夥很正常,況且說大話而已,充其量不過是給生活多了一分娛色,不用當真就是。
可大d終究不同。
我們見過麵,聊過人生理想,從他眼神裏流露出的真情,讓你覺得他真是那麼想的,也真是那麼做的。大d輕易不談錢,談起來就滿臉苦澀,心情沉重。
我曾經忍不住問,大d,你就不準備幹點什麼?來點實的,這麼虛有意思嗎?大d就埋頭喝酒,半晌才道,林理,我真不知道我能幹什麼,我想的太多,太大,也不知道該幹點什麼。
我曾和很多人聊起過他,得到的回答幾乎都是一邊倒的嗤之以鼻,這就是個一事無成的騙子,林理你小心點,別信他,當心你那點家當被惦記上。
很快,我也發現,這廝不止是喜歡說說大話,吹吹牛逼那麼簡單,原來他的另一麵,是謊言。
你能相信,一個人幾十年的生活當中,多一半是靠謊言構築的,有多麼的嚇人嗎?我是被驚到了,我對他說,大d,你就沒想過,如果有一天,哪怕即使你是善意的謊言也垮了,你該怎麼辦啊?
那天,石城的陽光亮的刺眼,我模糊中看見他的身影越走越遠,聽著他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真的垮了,反而解脫了,垮不了的話,能挨一天是一天吧。
這個人瘋了,我當時是那麼想的。
然後他離開石城,回了自己的老家。我們總在微信上時不時的交流,大d的朋友圈寫的極其有才華,各種感悟層出不窮,遠比我這本小說來的精彩。可他說,這個,不是誰都能看的見的,才華這玩意,不當飯吃,換不了錢花,屁用沒有,球事不頂。
回了家的大d依舊忙忙碌碌,至少看上去是那樣。我幾次出差到過他的城市,依舊會照例打他的電話,喊他出來喝酒。順便說,小九離開以後,我權衡了許久,終究還是留在了公司,我想著,我總要和這個世界多多的交流一些,沒必要把自己一直關在籠子裏。
可我喊不出大d,他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和我見麵,最狠的時候連他老子住院這種借口都用上過,並且還編排的有鼻子有眼,讓我著實無奈。於是想了想,也就算了,大d有他的考量,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年前的時候,我忙的鞋底子上都快噴出火星子了,然後突然的接到他的電話,省略了一堆沒用的客套和寒暄,歸納一下就是,借錢。
有人說,破壞一段關係的最快速方法就是借錢,朋友,親戚,情侶,不外如是。
可我實在沒心情和他廢話,我說,大d,要多少,多了沒有,老子忙著呢。大d囁嚅了許久,五千,五千吧,行嗎?老實說,五百我都不想搭理他,畢竟這錢肯定是有去無回。但是也實在懶得討價還價,就應承了,掛了電話微信給他轉了錢。
沒等來他的千恩萬謝,也沒收完錢立馬把我拉黑。他就這麼消失了,電話你打還是通的,偶爾會關機。微信qq永遠都在,可他就是不理你。
我有些哭笑不得,實在想不通這廝的鴕鳥做法能起什麼作用,除了把債主的火氣越撩越大以外,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加靠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