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點一點清晰起來的輪廓,我發現來者果然是那個懷抱嬰兒的“討糖婆”。
我的心開始狂跳不止,因為,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發現她的樣子,跟我印象中並不一樣,明明應該灰白一片的眸子裏,此時竟泛著微微地紅色煞氣,向來掛著溫和笑容的嘴角,此時牽著的卻是一絲詭異的弧度。
“好強的殺氣!”萇菁仙君的眉頭蹙到了一起,抬起手來掩住了鼻子,道,“這東西好像已經不再是所謂的‘討糖婆’了!”
確實如他所說,眼前的“討糖婆”一頭黑發無風自揚著,打著一雙赤腳每一動一步都會發出重重的“啪嗒”聲,更有無數嬰兒形狀的靈體泛著紫黑色的光,圍繞在她的身邊,那哭聲便是這些靈體發出的,而她手中那個孩子,卻是一動不動的,她越是離得近,我就越是能嗅到一絲腐臭的味道。
“莫非,她已經成煞害人了嗎?”張臨凡自言自語道,“那些靈體,似乎都是嬰兒的冤魂!”
他的話讓我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我一直覺得有哪裏對勁!
按理說,“討糖婆”的孩子是半靈,他無論是哭還是笑,凡人都是聽得到的,而現在這麼大的哭聲,不是一個嬰兒而是一群嬰兒發出的,就算是入夜再深,這樓裏的孩子們睡得再沉,也是應該能聽到的。
“這哭聲裏有古怪!”雲螭打斷了我的思緒,說道,“看來,這‘討糖婆’已經不再是普通鬼了,照這副樣子看,她肯定是殘害小兒收集嬰靈,想要借此來還陽她的孩子,而她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修煉成了煞!”
“如此一來,她的力量可不容小覷!”萇菁仙君說話的同時,已經開始催動靈氣,周身上下都籠在一層淺淺地黑中摻金的仙氣裏。
他的話響在我耳邊,但是,我卻有些充耳不聞的感覺,那些孩子的哭聲仿佛響在我的心底裏,一陣陣傷心的酸澀湧在心頭,讓我不由得也落了淚。
“惟兒!”張臨凡非常大聲地說道,“不要被迷惑了!”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凜冽的靈氣自我的天靈處注入了我的身體裏,讓我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驚愕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堅毅的下巴,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往前走出了好幾步。
“不能再猶豫了!”雲螭甩了甩手臂催動仙力,怒喝一聲便向已經成了煞的“討糖婆”衝了過去。
那“討糖婆”也不含糊,無風自舞的頭發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竟飛速地生長起來,跟著縷縷凝聚在一起,仿佛萬把利刃一般彈射了過來。
然而,我們似乎都低估了她的本事。
隻見那些黑發眼瞅著就刺中雲螭的一刻,硬是突然轉了向,越過他直接射向了我們,而“討糖婆”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陰險的詭笑來。
張臨凡和萇菁仙君迅速互視彼此一眼,倏地幻出各自的兵器來擋在了我麵前,隻聽得“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過來,隨著火花迸現,那些黑發利刃便被盡數擋了下來。
雲螭本來催動的攻擊術法才要打到“討糖婆”身上,卻見那些飄浮的小嬰靈突然聚成了一道牆,作勢要擋下他的攻擊。
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隻得收回了術法,並跳回了我們身邊。
望著躲在嬰靈牆後麵發出桀桀笑聲的“討糖婆”,我是如何都不曾想過,那麼愛自己孩子的一個母親,竟然會如此傷害嬰兒,甚至連他們的靈魂都不放過,強行留在她身邊,任其驅用。
心裏一股憤怒化成了衝口而出的話,我大聲質問道:“連這麼幼小的生命和靈魂都不放過,你怎麼能如此惡毒?”
“他們幼小,我的孩子就不幼小嗎?”
我記憶裏的“討糖婆”因為死的時候,頭被撞掉了不怎麼能說話,而眼前的她顯然已經修成了些氣候,嘴唇紋絲未動卻能發出如同砂紙打磨鐵片般聲音,清晰地回答著我的問題。
望著她“說話”時露出的陰毒笑容,我更是怒不可惡,再次質問一道:“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你殘害無辜(小生)命,斂魂的借口!”
不知道我的話是哪裏惹了的趣意,隻見“討糖婆”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一揚手化掉了擋在她麵前的嬰靈牆。
瞬間,那些麵無表情的可憐嬰靈便紛紛解體,並重新飄飄浮浮地圍繞著她盤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