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不是重新倚回榻上曬胸膛的萇菁仙君聽到,總之,他的聲音很小,小到如同與熱氣一起呼出來一般,小到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回答的話還沒說出口,我店門上的風鈴再次響了起來,將我的話硬生生地截了回去,擺出一副老板娘的樣子,我招呼道,“歡迎光臨,請問您......劉濤?”
“晝老板!”劉濤笑眯眯地對我打了個招呼,他不是客人,他是熟人,所以,不需要那些客套話。
“呦!”萇菁仙君見了他,那一雙眯縫著的眼睛再次睜開,坐直身體的瞬間,那頭長發也順著肩膀沒落了下來,樣子著實迷人妖冶,拍了拍身邊的位子,道,“今兒是哪股兒風兒把你個大忙人給吹來了?怎麼不帶你那個小朋友一起來,他可是對我家老板娘的酒,喜歡得很呐!”說著,他還拿眼角睨了睨我。
聽到這句話,我和張臨凡互視一眼,都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口中劉濤的那個小朋友叫許翎羽,跟他一樣是個派出所的小警察,去年年底新分配到他們所裏的。年初的時候,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了小毛賊,剛剛好碰到劉濤在那條街上巡邏,不光替我尋回了失物,還將那個小毛賊給捉了回去。
當時,我去派出所錄口供的時候,劉濤把一個個子高高瘦瘦的男孩帶到了我麵前,讓他給我錄的口供。
這個男孩年紀不大,看模樣也就才二十出頭,幹淨陽光的臉上帶著一股子涉世未深的青澀。
後來,劉濤帶他來到了我的“琴樂聲囂”,說他的名字叫許翎羽,是才畢業的大學生,分到了他們所裏時間不長,不過,因為為人謙遜勤快,很受同事們的歡迎。
想起那天他幫我錄口供時又是替我倒水,又是安慰我不要怕時的樣子,我便道了幾句謝之後,就留他們和我們三個一起吃了頓飯。
幾杯小酒下肚之後,許翎羽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說道:“懲(女幹)除惡是我們的職責,更何況,你是濤哥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啦!”
那天他和劉濤離開後,我就覺得,這個男孩真的很幹淨,特別是他身上那股不摻雜質的通透,倒是給我留下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印象。
現在想來,自那次之後,好像就再沒見過他了,算算也有半年左右,所以,我也隨著萇菁仙君的聲附和道:“萇菁兄說得極是,劉濤,你不是說你倆一向一個班兒嗎?不如,把許翎羽也叫來,咱們一起吃頓飯啊?”
張臨凡似乎也挺喜歡許翎羽的,所以跟著說道:“是啊,那小孩兒很有意思!”
然而,劉濤本來就不怎麼自然的笑容此時更是被一抹替代了,隻見他低下頭去沉默了片刻,才慢慢搖了搖頭,道:“翎羽他,死了!”
“死了?”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裏咯噔一下,立即追問道,“怎麼會死了?那孩子還這麼年輕!”
萇菁仙君看了看劉濤的樣子,趕緊替他倒上了一杯千日醉,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濤起先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兒的喝酒,而我和張臨凡也從櫃台裏出來,又去拿了幾壺千日醉出來,陪著他坐到了榻邊,他喝一杯,我們就輪流換著替他斟一杯。
見我們替他斟酒,萇菁仙君便開始替他剝花生,這樣劉濤在喝掉一整壺千日醉之後,他才帶些微醺重重地歎了口氣。
“哎,你們不知道,那個臭小子,他傻呀他!”說到這裏,他狠狠地再喝了一杯酒,打了一個酒嗝道,“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