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瑛正端著一盤水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眼前這副場景,嚇得將水果盤扔在了地上。
“咣”的一聲脆響,透明的玻璃果盤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裏麵鮮紅欲滴的櫻桃滾落得到處都是。
但是,蘇瑛顧不得這一切,她的眼中現在隻有那個窩在自己丈夫懷裏,翻著白眼人世不省的兒子亮亮。
“亮亮!”衝到了抱著兒子的丈夫身邊,伸手撫摸著兒子已經開始滾燙的額頭,她急得大聲問道,“兒子這是怎麼了?都跟你說了,你好久沒回家孩子有些不適應,你怎麼還要嚇唬他!”
她的話說得很是有些埋怨的味道,空著的那隻手用力地捶打著丈夫的房間。
吳貴九也嚇壞了,沒有理會妻子地捶打,而是立馬兒站起身來,抱著孩子拉上妻子就衝出了門外,開車就直奔了城裏。
在醫院裏掛了三天的點滴,亮亮的燒雖然有所退去,但是卻仍舊沒有一絲絲要蘇醒過來的跡象。
這對於醫生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疑惑,對於這個除了有點高燒不退,身體卻完全沒有大問題的孩子,他們都束手無策。
又過了兩天,亮亮的燒徹底退了,人也時而清醒時而昏睡。
醫院又給孩子做了一次大檢查,但是,卻不見起色,隻是說孩子並沒有什麼問題,讓他們接回家去靜養。
無奈之下,吳貴九和妻子蘇瑛隻好將兒子接了回來。
回到家之後沒多久,亮亮就醒了過來,又要吃又要喝,跟媽媽還有來看自己的外公外婆玩得很開心,完全看不出之前才大病一場的樣子。
吳貴九在屋外看著兒子天真的笑臉,一顆始終懸著的心總算是又落了下來。心中又不由得對自己大罵不止,他有些怨自己為什麼為了那麼點兒錢就一直出門在外,錯過了和兒子在一起最重要的時光,結果,害得兒子和自己如何都親近不起來。
不過,好在亮亮已經沒事了,親近這碼子事,可以來日方長。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吳貴九的一廂情願罷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別說是親近,就是看到他,亮亮都會被嚇得滿臉煞白,甚至會在有的時候直接尖叫一聲昏倒過去。
再到後來,亮亮每每看到他的身影,都會像發了瘋一般追上去對他是又踢又打又咬,必定要打到他兩個耳光才肯罷休,要不然就是沒完沒了地糾纏,甚至有幾次因為鬧得太凶竟然身子一挺就休克過去了。
這樣的日子又經過了小半年,亮亮雖然沒生什麼大病,身體卻每況愈下,曾經白白胖胖虎頭虎腦的大胖子,瘦得如同那渣滓洞的小蘿卜頭一般,身形瘦削,頭大癟腮,一雙大眼睛空洞無神,眼窩深陷,眼棱上掛著青黑。
......
說到這裏,吳貴九終於說不下去了,一雙略顯粗糙的男人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開始隻是抽抽泣泣,後來變得嗚嗚咽咽,最後竟然像一個孩子一般放聲大哭了起來。
無奈地搖了搖頭,張臨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當真是世無巧事,亮亮所受之罪,必是因為你一時貪心害死那東北老人之累,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也必然是要帶走一條命來平怨氣的!”
聽到他這麼說,我和萇菁仙君竟然都是相視一愣,跟著齊齊望向了他。沒錯,我想我們都是很驚訝的,畢竟,曾經的張臨凡是從來都不會站在人以外生物的那一邊說話的,而現在的他,卻是在一心維護著那個前來尋仇的東北老人的冤魂。
“惟兒,這事兒我看不好辦吧!”萇菁仙君拿起了酒壺喝了一口,斜了斜眼睛看了看我說道,“這種命債很難清,更何況那老鬼的屍首都找不著,錢又被浩劫一空,怨可是不小,強行打散也不是不行,但是,他生前又沒作惡,無端遭此一劫,已經夠可憐了,再魂飛魄散是不是有些不盡人情?”
點了點頭,我又望了一眼亮亮此時躺著的房間,雖然大地之氣護著他的三思脈(即氣脈,心脈,魂脈),隻是能保著孩子暫時無礙,但是能保到幾時,我也不知道。如果不趕緊解決這件事,那孩子的(小生)命必然是要送掉的。
“這位小姐!”吳妻蘇瑛可能是從我們之間的對話裏聽出了些端倪,知道這件事便是最後要解決也得經過我的手,所以,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哀求道,“這事兒是我家老九的錯,但是我兒子是無辜的,我知道你有本事,能不能求求你跟那老人家商量商量,看看他怎麼才能放過亮亮,隻要孩子能平安無事,什麼事兒我們都是願意做的!”
“什麼都願意做?”這話聽得我不知道怎麼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不舒服勁兒,將手中正捏著把玩的細瓷茶杯“哢”的一聲捏了個粉碎,目光一挑語帶諷刺地問道,“讓你們死,讓你們全家都死光,就留你兒子一個人,可行嗎?”
“惟兒!”張臨凡似乎不喜歡我這麼說話,連忙伸出一隻手握住了我仍在微微顫抖的手,皺著眉頭阻止道,“你這樣說話,總是會讓人誤會的!”
萇菁仙君好像這回也站在了他那一邊,伸過手來溫柔的替我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道:“怎麼現在是越發不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