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此時正在分神,而“通心訣”又是靈氣極弱的咒訣,再加上現在這石台上的氣氛實在過於凝重,故,沒有人察覺到我的小動作。
淩夙被清尹宿陽的一番話說得心思悸動,思緒翻轉不停,竟憶起了當年之事,即是三百年前的某一天,改變她一生的那一天......
......
那一日晌午時候,淩夙和淩鳳等梵陽女弟子在浣劍坪上練劍習武,許久之後, 才準備要休息,卻見玄煉師兄突然跑來,嚴肅地將她帶到了梵陽仙宮之中。
“師兄,門中事務繁忙,你尋我來此處做甚麼?”淩夙不解地問向了一臉不安且欲言又止的玄煉。
自打飛升失敗之後, 前掌門清宿真犧牲之後,玄煉身為掌門大師兄一直行使帶掌門之職,門中大小事務漸漸重步正軌。
故,今日他突然來尋淩夙,教她不免心生疑竇。
長長舒了一口氣,玄煉咳嗽了幾聲,幽幽道:“淩夙,我這連日來深感身體漸差,隻怕病痛會越發嚴重,但,梵陽門中不可一日無掌門,所以,我想有一件事,差不多時候做了!”
淩夙聞之心中一驚,竊喜之餘便是低頭不語。
“再過幾日,我便召集門中全部弟子,正式將掌門之位傳於你,雖說你資質不及玄天與淩雪,哎,罷了罷了,不提他們了!比起他們,你足智多謀,聰慧機敏,梵陽門交予你手,我相信尚有複興之日......”
說到這裏,玄煉開始不住的咳嗽。
淩夙此時已顧不得他,滿心滿腦皆被這從天而降的驚喜占滿了,甚至忘記假模假式的同自家兄弟客氣一下,說一些定當不負所望竭盡全力重振梵陽門之類的場麵話,隻是垂下頭望著自己一雙腳尖,一張粉臉上竟現出了入門多年來從未有人見過的笑容來。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的玄煉,再次開口道:“淩夙,梵陽遭此大劫,元氣大傷,你執掌門派之後,務必穩持勤修,舉要再動妄念,惹上甚麼旁的事端,赤瀲已失,萬萬不能再動舉門飛升之念,你要做之事隻是修整派中之事,收拾好派中正道人心,便已足夠了......”
淩夙聽罷眉頭微蹙,心下裏卻頗感不解。
她不明白,難道之前那些在與龍族大戰之時死難的弟子,就白白枉死而不顧了麼?況且,這多少年來,飛升已成梵陽夙願,眼見有法可依,怎能如此輕易放棄?
然,她不解歸不解,麵對著門中資曆最深又對自己最為的大師兄,她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玄煉仿似看穿了她心中疑慮,長歎一聲後,幽幽道:“淩夙,我今日囑托你務必牢記,舉門飛升之事雖說誘人,卻過於凶險,不得十成十的把握,切勿輕易重啟,梵陽已再不得受此重創了!此前一役,門中已是白骨圖恨,血流成河,你我與門中任何一人皆無師父那般高深的修為,若要勉強完成他未竟之事,隻怕梵陽要遭遇滅頂之災了!”
囁嚅了幾下薄唇,淩夙不禁打起了寒顫,卻是心下裏仍有幾絲不忿。
“哎!”玄煉又重重歎了口氣,繼續道,“罷了,我亦言盡於此,往後梵陽的命運如何,便看你如何作為了,我隻望你慎之又慎......”
許是看出了淩夙的不滿,他複幽幽歎息著,揮了揮寬大的袍袖,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恍然走出了梵陽仙宮,淩夙感覺自己如曆一夢,雖說她曾偷偷想過,卻從未想到自己竟真有一日能執掌梵陽門,成為一門之掌,而且,這夢寐以求的掌門之位竟得來如此容易。
然,那時的她,對未來還茫然不知自己坐上此位後,將付出如何代價:她的善良,她的真誠,她的謙遜,她的單純,還有她原來那份純淨如水的內心......
......
“掌門!”
清尹宿陽這一嗓子委實突兀惶急,不僅嚇得淩夙一個激靈自回憶中猛的跳了出來,還教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驀然地收回了“通心訣”。
淩夙的目光緩緩自那一藍一紅的兩把懸浮的劍上收了回來,掃視一眼石台下那冰雪彌散的梵陽門,又掃視了一眼風雲台上個個麵帶懼容的眾多弟子,最後將目光凝視在清尹宿陽的臉上,望著他的眼神,漠然且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