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萇菁的疑問,我們沒有回答,試問我們又如何回答得出?即便是此刻摟在我懷中,一向以修生為生平的清尹宿陽,亦是如我們一樣保持著沉默。
然,哪怕我沒有催動“通心訣”,我亦能感受得到,其實,在他心中又何嚐不是將此刻的痛苦化作問題問上了個千遍萬遍呢?誰又能與他一個合理的答案?
“師兄!”我虛弱地說道,“走罷,回梵陽門,我不想再待在這裏了,這裏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有太多我不想看到的東西!”
點了點頭,清尹宿陽竟彎腰將我托抱麵起,一語不發的直接自這女媧宮中行雲而起。
萇菁和雲螭亦是不發一言地行雲,跟在了我們後麵。
第一次,我們在返回梵陽門的歸途中沒有高談闊論,第一次,我們在拿到想要的東西之時沒有歡聲笑語,甚至連一絲應有的興奮感都不存在。
高空中的風吹得獵獵作響,吹盡的是那周身上下浮躁的熾熱,吹不盡的是那纏綿於心的悲傷與沉痛。
才黯然落下雲來的我們四人,一進門山,便發現守門的弟子皆用詭異的目光盯著我看。
還未來及問出因由,竟見門中一眾弟子呼拉拉地奔了過來,放眼望去,大抵上是些“霄”輩弟子,按輩分比我、萇菁和雲螭還要低上。
隻是,他們個個麵露不屑,甚至還夾雜著滿滿的仇視與厭惡。卻隻有守陽同機樞與幾個我們相熟的同輩弟子夾雜在人群中,麵露難色的同時,口中還在不停地叨咕著什麼。
一見我們來了,機樞趕緊飛也似的奔上前,道:“宿陽師兄,大事不妙了!”然,當她跑到我們近前,話音卻戛然而止,目光死死地盯著正抱在清尹宿陽懷中的我。
”師兄,放我下來罷,我沒事了!”我的精神亦好了很多,便小聲道了一句,翻身下了來了。
清尹宿陽倒也沒多做強求,輕咳一聲,問道:”機樞,門中可出甚麼大事了麼?“
機樞見我離開了她的“寶貝師兄”,倒也沒再死盯著我看,隻是,還未等她回答,便有一個白袍弟子衝上前來,怒發衝冠地指著我的鼻子怒道:“師叔,你還不知罷?這晝惟在入門前是一個巫女,有人說她不是人,她娘亦不是人!”
這話從何說起啊?難不成我苦心保守的秘密被人識破了?不對啊!便是識破了,我亦是女媧後人,怎的就成了他口中不是人的妖女了?
清尹宿陽聽得悚然一驚,急急甩了甩袍袖斥道:“宵圓,你是聽何人以訛傳訛,竟如此胡言亂語,冤枉門人可是有證據麼?”
這宵圓倒是也惱了起來,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兒圓,道:“誰胡說啦!之前,之前我同九奎師弟奉掌門命下山辦事,正好路過了壽安村,是那裏的百姓告訴我們的,哎,想我大梵陽門,竟混入這麼一個妖孽,真是可笑!”
守陽聽得有些上火,便連連解釋道:“宵圓師侄,你同九奎師侄隻怕是有些誤會罷?之前我同機樞師妹前往泰榮城除妖,恰巧遇到在壽安村外的晝惟師妹和萇菁師弟,當時他們被掌門師兄在湖畔救下,後來在泰榮城中,再次相遇他們及雲螭師弟還願幫忙除妖,怎的能是巫女,他們可都是好人啊!”
結果,他的話未說完,一個叫九如的弟子大聲打斷道:“這有何假,九奎說,在那村中還見過晝惟的畫像,後來聽說是她娘親的,那裏的老人說,那是她的祖父留下的,還曾說過那個女子能救活死了的家畜,且那個女子上山後再下山就背著一個小女娃,那不是晝惟又是誰?若是如此,她活了到底有多少歲?她不是巫女是甚麼?”
九奎點了點頭,實錘道:“正是正是,那老太太家的畫像,那個女子像蛇一般!”
“你,你們!”機樞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急得是又跺腳又揮手,道,“你們這些家夥真是的,惟兒根本不是壞人,之前我們除妖她還有出手幫忙,更何況,若她是妖,掌門能看不出來麼?宿陽師兄能看不出來麼?”
守陽的額頭冒出了層細密的汗珠,聽著身旁眾人七嘴八舌的斥責叫罵聲,本就不擅長強辯的他,更是急得直搓雙手,雙拳尚且難敵四手,更何況這一嘴如何敵得過數十人?
清尹宿陽聽得眉頭緊鎖著,臉上之前一如往的冷淡早已消失不見了,隨著他一張幹淨俊逸的臉漸漸的由白皙變為豬肝色,他的目光亦變得犀利起來。
偏偏此時這些弟子又不肯金盆洗嘴,一個個兒理直氣壯的不停指責,殺伐聲喊得是一波高過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