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它便開始遊動身體,很快便穿梭進了樹木之間。
一陣急促的“吱吱”聲傳進了小金蛇的耳中,它迅速尋著方向“遊”了過去,隻見一隻全身雪白的小老鼠,正提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掙紮在某個物體中。
心中升出了惻隱,小金蛇也沒顧得如何,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一下撞開了擋著小白鼠的東西,才見它跑走想要自己轉身的瞬間,卻聽“咣當”一聲,什麼東西重重的落了來,還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它的七寸之處,有鱗片被掀的痛楚傳遍了全身。
它委屈得好險沒落下眼淚,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正夾到自己身上,難不成這就是父親說過的陷阱,就是人類用來捕捉其他生靈的工具?
正在它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年邁蒼老又陰森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天天抓些小長蟲,今兒個總算來點兒像樣的了!”
緊跟著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出現在小金蛇麵前,上麵滿是歡喜之色,腰間掛著一個黑色布袋,裏麵似乎還扭動著什麼盤狀的物體。
麵對如此恐怖的人類,小金蛇怕了,甚至忘記了吐信子和一切曾經修煉過的咒術,隻是瞪著一雙黑豆兒眼,可憐巴巴的望著對方。
老人才不管它的眼中是什麼,伸手過去掐住了它的七寸,跟著盤在手間,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黑泥瓶打開挖出一點黑糊糊冒著臭味的藥膏,往它身上一捋,就教它全身僵硬動彈不得了。
“哈哈哈哈,有了這個寶貝,送到藥鋪去先賣了膽去,換些銀錢,再把肉拿去酒樓裏燉了,皮骨拿來泡酒,說不定還能長生不老哩!”
他這自顧自的叨嘮著,可是被小金蛇全都聽進了耳朵裏去。它想要全身顫抖,卻又動彈不得,心裏明白這便是父親常常提及的“捕蛇人”,若是落了他們手裏,怕是連個骨頭都剩不下了,想到再也不能見到雙親,再也無法在沙灘上嬉戲曬月亮,它就難過的落了淚出來。
“你能不能放過我,我,我去跟我爹爹說,尋個海裏的寶貝予你,別殺我,求求你了!”
然,它的求救在捕蛇人耳中不過蛇吐長信的“噝噝”聲,他聽不懂!
許是得了寶貝這捕蛇人實在開心,他沒有以往那樣把小金蛇裝進蛇袋裏,而是就那樣盤在手中,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收獲。
“娃娃子遍山走嘍,咿呀呦,咿呀咿呀呦,妹妹子盼郎歸嘍,咿呀呦,咿呀咿呀呦,情郎哥在外頭嘍,思念著家中嘍哦......”
他唱得開心至極,卻不管這曲子有多難聽!
小金蛇才收住自己悲傷的眼淚,卻又笑出了淚來,其實,這個人也不過是在討生活,看上去也蠻可愛的,隻可惜他不能放自己離開。
一路迎著太陽被盤著往山下走,小金蛇的心就像被捕蛇人踩在腳底下,每一步都被踏得生疼,它知道,走出這片林子進了城裏,也就意味著自己死期到了!
此時此刻它開始懊悔,懊悔自己不該任性的隨意跑上岸來,更不該沒法化作人形就跑到山上來玩,但是,它是真的很喜歡岸上精彩有世界,有山有水有鳥有花的,每一樣都是讓它每一次都冒險的動力。
漸漸的漸漸的,許是藥物的作用,又許是有些乏了,小金蛇的腦袋開始停止思考,一雙眼皮也是越來越重,眼看就要支撐不住要闔上了。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突然這一整首來自宋代名將嶽飛的氣勢磅礴的《滿江紅》自某處傳來,那聲音不尖不厚溫潤好聽,如高山擊缶空靈悅耳。
小金蛇的精神被提了起來,它曾經聽父親讀過這首詞,知道作者是一個名喚嶽飛的大將軍,隻可惜後來被女幹人所害死在了風波亭。
拚命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它四下裏搜尋,想要看看這個能把這首詞念得這麼有氣勢的人是誰。
雖然,這首詞讓它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但,比起之前捕蛇人怪腔怪調的山歌來,卻是動聽無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