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昏迷至深的燕娥放在榻上蓋好了薄被,我轉身關上店門,臉上帶著些許調笑之意,與琳兒耳語了幾句,她便跑進了後堂,拿了百花釀和兩隻杯子又跑了出來,跟著迅速擺在了平時待客的桌兒上。
“這梵陽仙山上的流光劍何時如此是非不分的要指向好人了,莫不是梵陽派的人現在都是些個昏庸的弟子麼?”
“少來拿話唬我,本小爺兒不吃你這套!”
他話是說得凶了,但是一雙清澈的眼睛盯住麵前被我斟滿酒的杯子。
“哎呦,看來這束陽仙人的門徒是越發的不濟了呢!”
我端著酒杯一邊小小的啜著,一邊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說真的,這梵陽門派的人還真都是一個個兒有些仙氣兒的。
“你和家師認識?”
他雖語帶疑惑,卻也知我所言非虛。
“自是認識的,還是老相識呢!他當年拿了我的琴,至今也未來結清賬款,這位小公子不如替他還了罷!”
我淺淺一笑,望著他年少幹淨的臉龐,並輕輕往前推了推那酒杯。
“我,我,那,那是師父他他老人,我沒錢!”登時露出了驚懼的表情,他說著沒錢,手卻捂住了腰間一個漂亮的繡金荷包,望著琳兒正在用凝香露一點一點的喂給昏迷的燕娥喝,臉上的敵意漸漸消了,“我乃束陽真人座下第三十七代弟子念陽,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識,還未請教老板如何稱呼?”
看著他抱拳拱手的滑稽樣兒,又想到他名字裏的“念”字,我便心知肚明那束陽掌門對曾經的人兒還有惦念之意,心頭有些暖了起來。
“見諒我可不敢當,大家都稱我做晝老板,這位小公子氣度不凡,免得俗氣,若不嫌棄,可叫我一聲惟晝姐姐,我也直呼你名念陽,如何?”
聽我這麼一說,他的臉上立馬兒就丟了之前的故作成熟,轉而換上了一張天真無邪,朝氣蓬勃的笑臉來。
“晝姐姐,剛才小弟一時魯莽,真不要生我氣才好!”
琳兒此時正好在往牆上掛一柄琴,聽到他這樣兒一說話,手中一滑,琴就拍在了腦袋上,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哎呦,公主,你這可裝嫩了罷,和個毛頭小子稱姐道弟,哈哈哈哈......”
“我哪裏小了!”
念陽跳了起來,跟著幾步竄到了她麵前,雙手往腰上一叉,活脫脫兒一個小孩子的樣子。
琳兒是個頭兒比他矮的,但是年齡確實比他大很多,便理直氣壯的也雙手兒叉了腰。
“就是你小,你小你小!”
一邊說著話,她一根細白纖長的手指用力的點在了對方頭上,那副盛氣淩人還真是不加一絲掩飾。
“莫鬧了,束陽掌門輕易不會教門徒下山,念陽此番前來可是這城中有何異動麼,若是如此,想必我們還能幫上些忙的!”
骨碌了半天眼睛,念陽坐在了我對麵,伸手端起麵前的酒杯,“哧溜”一聲喝了個精光,舔了舔嘴唇,有些貪婪的盯著我看。
笑眯眯的搖了搖頭,我又倒了一杯給他。真沒辦法,這個孩子與當年的宿陽是有幾分相似的,特別是那雙充滿了陽光的眼睛。
“不瞞著姐姐,念陽真是奉師父的命下山來的,他老人家說這裏有不祥之光,且有龍氣盤踞,卻又不見龍,疑是有人想要行不軌之事,著我下山來徹查一番!”
“這皇城腳下,真會有此等事,更何況我在城中,若真有其事,也是斷斷不可能察覺不到的!”
才說完這句話之後,腦中忽然閃過了一絲異樣,酒杯放下之後,我便回過頭去看了看仍在床上昏睡的燕娥,那股子奇異的煞氣似乎更濃了一些。
“姐姐,你難道不知道麼,若是有人修妖事,你大地之母的清麗之氣,是察覺不到的!”
這小子倒是精明的很,並未聽我介紹,卻已明了我的身份了。他這話倒是也沒錯,大地之母的氣息過於幹淨純粹,有妖可斷,若是有人偷偷行妖異之事,許是真不易察覺的。
琳兒聽到這些坐不住了,一雙漂亮的可愛的細長眉毛擰在了一起,幾顆潔白的小牙齒緊緊咬住了櫻紅的下唇,登時咬出了一圈白色的痕印。
“公主,不如今天晚上,我化了真身探一探地脈如何?”
我們三人才說到此處,床上人兒竟“嗯”了一聲坐了起來,臉上帶著些疲倦,頭上發絲比方才更加淩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