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意似乎對這些人非常熟悉,護著她的同時,臉上曾經放蕩的表情,也跟著沉了下來。
“這麼大陣仗隻為他蓐居一人,是否太失體麵了?”
蓐居?!
這個名字玉骨從未聽過,難不成這山中除了他們三個以外,還有別人居住麼?且,這名字聽上去也太奇怪了罷?
才想小聲問辛意一句,她卻被眼前的人驚得不輕——
這哪裏還是她認識的辛意!
此時的他,烏黑發絲紫紅色長袍無風自揚,紛亂飛著的同時,竟還發著獵獵的響聲,周身上下一片明豔如陽的光亮籠罩著他,給人一種要焚滅一切的熾熱感!
那些官兵模樣的人,卻不曾把目光多在他們身上停留,而是齊齊轉過身,望向了身後。
門開了,秦匠自房中走了出來,正和這些人撞了個正著,本應與辛意一樣驚詫的臉上,卻露出了些許欣慰。
“該來的,總是會來,我有幾句話要與骨兒說,你們且給我些時間,說完之後,我便即刻與你們走!”
領頭的官兒看了看玉骨,又看了看他,點了點頭,看樣子是應允了。
於是,秦匠走到了辛意身邊,輕輕的握了握仍舊劍拔弩張的他,微微搖了搖頭,跟著伸手握住了玉骨早已冰涼一片的小手,臉上的笑容依然溫潤如初。
“來,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
順從的被他拉著,跟在他身後走進了家中,玉骨一句話也不敢說,隻是眼神怔怔的凝望著他,她不明白,這些人顯然是衝他而來,緣何他還能笑得如此淡然。
“骨兒,看來這一日終是來了,我再也不能伴著你了!”
沒有多做沉默,秦匠輕輕的歎道。
“我不要,我可以等你回來!”
玉骨不知道這些官兵是哪裏來的,但心思裏想著,左不過是秦匠犯了什麼事,若是被抓進牢中,她可以等他回來。
“我知你願等我,可我是回不來的!”
秦匠的表情溫柔,望著玉骨的眼睛溫柔更勝從前,像是要把一輩子的柔情都釋放出來一般。
“你莫要說此等傻話!”
玉骨轉過身去,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骨兒,我說過,若我在,長久了你便會死,唯我死你方能久存!”把玉骨纖弱單薄的身體摟進懷中,溫柔的圈住,秦匠說道,“我並未騙那些人,《回天散》是可以教人駐顏的,然,卻唯有青弦琴才可使其產生效果!”
“什麼,什麼青弦琴?”玉骨越發聽不懂他的話了,於是拚命的搖著頭,一邊搖還一邊問。
“你且聽我說,我本名並非秦匠,這座山名叫泑山,而我則是一久居此山的神——蓐居,而你,便是我用山中千年瑜玉整雕而成,淬以靈力製成的青弦琴,久而久之,你吸收了天地之靈外加我的心血,化了人形,也是因你加上那《回天散》,我的仙壽才會如此之長,我曾經說,我是愛你的,實則隻是利用了你,換我不老不死,做長久神仙而已!”
秦匠說著這些沒頭沒腦的話,語氣急促聲音越發有些癲了。
玉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從他懷中掙出,拚命的捂住耳朵,搖著頭。
“我不聽,你騙我,你騙我,若是如此,我又如何會忘記此事?”
秦匠雙目低垂,臉上的微笑轉為了愧疚,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你也知那《回天散》的作用,我每隔數所便會將你真身化出,完整演奏一次此曲,隻是,每當完成後你複化回人形,便如嬰兒初生失去之前所有的記憶,故而,你一次一次的重生,隻是為我一次一次的不老,如今我為願你再為我大限已至,你不應再受我所累,你可明白麼?”
“我不信,我不信!”玉骨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更加用力了,直恨不得把耳朵扯下來才好。
秦匠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說道:“辛意雖不是凡人,卻並非塑你之人,不會有此逆天大限,且,他豪爽熱情,坦蕩不羈,最重要的是,他不會衰老,無需再害你失去記憶,你與他在一起,才是真正適合的!”
玉骨哽咽著大哭,放開耳朵的雙手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臂,她不相信,一個字也不。
“你會明白的!”
留下這句話之後,秦匠便推開了大門,頭也不回的,竟毅然決然的跟那些官兵模樣的人踩上雲頭,騰空離開直到消失在天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