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著她疾速消失在街角的纖弱背影,我歎了口氣,轉回店內,看到琳兒正趴在櫃台上,眼神中滿是嗔怪。
“公主,你明明也看到了,為什麼不叫我說呢?”手裏的算盤珠被她故亂撥著,聲音聽上去有些委屈,“那楚良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楚夫人為他這般辛苦,他竟是拿了這辛苦錢兒去填別的女人!”
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啜著,我又歎了口氣,道:“常言道癡情女子薄情郎,可當真是不假啊!”
“那,公主!”從櫃台裏一躍“咚”的一聲跳到榻上,琳兒好奇道,“你說,這楚夫人,是真的不知道那混蛋的事嗎?”
點了點酒杯口,我抬眼望著她,淡淡說道:“相知莫過枕邊人了,你說日日相對的兩個人,她又如何會認不出呢?
“她竟可以就這樣走了,要是我啊,非得把那對賤人打得滿地找牙不可!”琳兒氣得銀咬直咬,“不成,我要跟了去看看,萬一那廝要敢欺負人,定要讓他嚐點厲害的!”
還沒等我攔住,她人已經消失不見了,應是掐了個訣遁去了。
搖了搖頭,我又拿起了酒杯,一杯一杯的喝了起來,酒可真是好東西,一醉便什麼也不知道了。豈像這“情”字,淺嚐隻道甜如蜜,若是到了情根深種,方知那蜜裏藏刀更傷人啊!
......
說到這裏,我的眼淚竟然不自覺的滑了出來:“不好意思,我竟然這樣失態了!”
“嗯!”張臨凡已經抽出了兩張麵巾紙遞給了我,“這麼聽來,那楚夫人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啊!”
點了點頭,我接過紙來,輕輕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順便舒緩內心的情緒。
“琳兒小姐,真的追去了?”倒了一杯百花釀給琳兒,張臨凡好像聽得十分著迷,臉上雖然沒什麼變化,但語氣卻有些急切。
“別小姐小姐的叫,以後你叫我琳兒就成!”琳兒倒是不客氣,接過酒杯就是一大口,“那自然是追了,還能有假嗎?”又喝了一口,她接著說道,“不光是我,連我家小姐也關了鋪子追去了,你別看她外表冷冷的,實際上她人真的很好的!”
被她這麼直截了當的誇獎,我都要不好意思了,隻好擺擺手道:“你快別聽她瞎說了,我隻是怕她這毛手毛腳的再惹出別的事來,才跟去的!”
嘴角又一次微微上揚,張臨凡笑而不語,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好啦好啦!”我的情緒也緩得差不多了,麵巾紙往手中一捏,繼續說道,“然後,我們就一路跟著楚夫人了......”
......
“琳兒,你慢些!”還好我比琳兒還要快得多,追上她並不難,“跟得太緊會讓她聽見!”
“公主?”見來人是我,她非常驚訝,“嘿嘿,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的!”
用力的點了她的頭一下,我們便一前一後悄悄的跟在那楚夫人的身後。
楚夫人的心緒好像非常不整,一路上走得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都會昏倒下去,竟然連街上相熟人的問候都全然不顧,似失了魂一般。
眼時下,這世間的一切仿佛跟她都無關了一樣,那些個吵雜和熱鬧,她都聽不見。
大概走了有半個多時辰,她終於肯停下了,一抬頭卻是一間荒涼的宅子,這裏就是她曾經的家。
隨著她進了那宅子,又入了後院,隻見她在一口井邊停下了腳步,探頭往井裏看去。
怕她一時想不開會輕生,我和琳兒趕緊現身拉住了她:“夫人何必如此呢?”
結果,卻見她從井中撈起一個長條油布包來,並用滿臉疑惑的表情望著我們。
三個人撿了一塊幹淨台階坐下,楚夫人緩緩打開了那油布包,一柄通體全白的玉製琵琶就出現在我們麵前,連那琴弦都是晶瑩剔透的。
“好琴啊!”琳兒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像是怕自己錯看了一樣,“全玉打造,實在難得!”
伸手觸了一下那剔透的琴弦,我心中倒有了另一番答案,這琵琶可不是俗物,而是那萬年琴蟲所化,這一柄便要價值連城了。
沒等我和琳兒再次說話,那楚夫人竟自顧自的講述起自己的故事來了——
這是她家舊宅,雖然破落也不算大,卻承載著她所有的美好回憶。
未出閣前,她是家中獨女,跟隨父母下田耕作,一家三口日子清苦了些,卻也樂得自由自在。
那個時候的楚夫人,還叫莫音!